丑時三刻,窗外一片漆黑。
塌上的男子緩緩睜開眼睛,驀地猛咳起來。
“咳咳咳咳咳”白玉般的肌膚染上微紅,從被窩探出的修長手指按壓在胸口輕順。
好一會兒,那咳嗽聲才停下來。
王之烊坐起身子,獨自靠在床沿,漆黑的眼眸與黑夜融為一體,滿身寂寥。
他的手指情不自禁的撫上床側的佩劍上,嘴角掛著苦笑,若是他身體沒有這般殘破,也不至于讓阿知在冀州受了那么重的傷,險些將命都丟了。
一直坐到寅時,他才摩挲著邊上齊整的衣服穿上,用帕子擦拭了一下嘴角溢出的血跡,休息了片刻,才出了房門。
“將軍。”王之烊叫住正要去上朝的魏老將軍。
魏老將軍回頭,見他穿的單薄,眉頭皺了皺,“你起這大早做什么回去歇著吧。”
王之烊微微勾唇,“不礙事。算算日子,阿知應該再有兩個月就回來了,將軍,我有事要與你說”
“有什么事兒,等我上朝回來。”魏老將軍是個神經大條的,還沒等王之烊說完,就轉身出了門。
王之烊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但眼中迅速浮現黯淡。
魏行知任欽差大臣,前往冀州賑災一個半月,冀州的災情就以肉眼看見的速度平復下來,擊退蒙丹再加重建冀州,又找到康王。
每一件事傳回京城,落到朝堂之上,都猶如一顆巨石墜入湖中,驚起水花,惹的百官一邊眼紅魏行知的功績,一邊感嘆幸好自己沒有去。
沒有人能確保,在那樣的情況下,能如魏行知一般御敵有方,換做是他們,能不能活下來還是一回事。
是以,萬俟謙在按照功績一次又一次的封賞魏家時,沒半個人敢說一個不字,魏老將軍上朝都是挺著胸脯,意氣風發,活像年輕好幾歲,只差沒有逮著一個官員就說這次立功的是他孫女兒。
回了家,王之烊已經和老夫人坐在清慈堂說話,兩人的神色都不大對勁。
魏老將軍臉上的笑意斂了斂,伸著脖子探了兩眼,“咋了”
馬淮經過殿試,已是正五品光祿寺少卿,跟著魏老將軍進來,也是眉頭一皺,一臉詫異。
按理說,阿知在冀州的消息傳回來了,人沒事,冀州也好起來了,該高興不是嗎。
“進來。”老夫人睨了他一眼。
魏老將軍坐在主位一側。
“今日阿烊與我說起了一件事,我聽了后,覺得有些道理。”老夫人神色嚴肅。
馬淮問道,“事關阿知”
老夫人嗯了一聲,“不錯,是阿知的婚事。”
魏老將軍渾身一激靈,“你要是說讓那秦家二小子入贅到咱們府上,我是一百個不同意,那小子是個走馬斗雞玩蛐蛐兒的,行為狂妄的很,配不得配不得”
雖然他家孫女也不咋地,可他遠遠看過一眼秦家二小子,則走沒走樣,坐沒坐相。
老夫人眉頭一皺,“怎么會,秦家是個名門世家”
“誒呀,不成不成。”魏老將軍打斷老夫人,“就這一根獨苗苗,不急不急。”
好好相看再說。
老夫人看了一眼王之烊,道,“你不急,該有人急了。”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