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綿綿,香薰暖閣。
紅羅炭火明明暗暗,程皖素倚靠在紫紗賬邊,蘅蕪跪在地上,用花汁侍弄著她的指甲。
“鐘粹宮那邊怎么樣了”
蘅蕪手指微頓,旋即恭敬道,“皇上得知魏行知傷重,親自接了魏行知去承乾宮,許賢妃鬧了幾通,被皇上下令禁足了。”
程皖素空出一只手,揉了揉眉心,“皇上對魏行知還真是情深義重。”
頓了片刻,她輕舒一口氣,“也罷了,不管如何,鳳印總歸是空出來了。”
“娘娘。”蘅蕪抬頭,“西蜀那邊傳令,四國朝賀要娘娘助力。”
程皖素蹙眉,“本宮如今人在刀刃,自顧不暇,如何幫得了他們,況且在南梟行刺皇上,根本辦不到。”
“不是行刺皇上。”蘅蕪低聲道,“是除掉三皇子。”
程皖素眼眸一凜,“此次的使臣是三皇兄”
“是。”
程皖素瞇了瞇眼睛,“原來五皇兄打的是這個主意。”
蘅蕪接下她的話,“五殿下敗給魏行知,觸了圣怒,連朝賀這樣大的事兒,都未曾派五殿下來,想來三皇子近期在朝中頗有威望。”
“行了,本宮明白了。”程皖素頭微微仰起來,“你去準備些傷藥,皇上愛吃的糕點,稍晚一會兒,去承乾宮,順便把魏行知在承乾宮的消息透給太后。”
她禁足了這么久,皇上都沒有揭穿她的身份,想來應該還不知道她是西蜀的人。
程太傅也低調收斂了很多,朝中為她求情的折子也都被按下來,許湘葉禁足,那她沒理由再繼續沉寂下去。
魏行知睜開眼睛,看著眼前陌生的床帳,眼神狐疑,張了張口,想說話,才發現喉嚨干澀的緊。
身子微微一動,背上就傳來撕心裂肺的疼,暈倒前的記憶排山倒海的席卷大腦。
這不是魏府,那她現在是在哪兒
空氣中飄著若有若無的清香,這香她認得,萬俟謙身上就總有這種凝神的香味。
魏行知瞳孔微微睜大,她該不會在承乾宮的床上躺著吧
這個想法嚇得的她渾身一顫,手撐著床板要起來。
“趴著吧。”
一道清冷的嗓音從不遠處傳來,魏行知跌回到床上。
萬俟謙剛剛繞過屏風,深邃的眸子看著床上的人。
魏行知一手捂住臉,完了,她真的在承乾宮
她為什么會在承乾宮
按照一貫的套路來說,她不是應該被送回魏府,然后睿郡王上書彈劾她,皇上再因她傷重稍加懲處,她再躺在家里養幾天傷,這事兒就應該過去了。
可誰能告訴她,為什么她會在承乾宮醒來
老爺子就這么把她撇在宮里了
“怎么醒了”萬俟謙無視她眼底變換的情緒,端著一碗豆乳羹,走到床邊。
魏行知一時轉不過來彎,一向聰明的腦子這一刻跟死機了一樣。
萬俟謙騰出一只手擱在她額頭,“嗯,退燒了,做夢吵著要吃豆乳羹,朕讓御膳房做了,你嘗嘗。”
他用湯匙舀了一勺,送到她嘴邊。
魏行知呆呆的張開嘴。
一碗豆乳羹下去,魏行知的腦子漸漸活絡過來。
她似乎淺淺的意識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不不不,魏行知甩了甩頭,不可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