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被李晤惦記著,二被蕭衍護著,處在幾方勢力之間的女子,恐怕就是個禍患。
就是真當了她的兒媳婦,怕是也當不長久。
張貴妃心中如是想,口中卻朝李政道:“待我與你父王商量。”
西宮中,別人心中的“禍患”沈蓁蓁此刻正忙得不可開交。
文帝忽然下令回長安,她得抓緊時間收拾自個的東西。
這其中,衣裳首飾倒是簡單,最麻煩的,是要好好收著她那些臨摹出來的名畫,為了它們,她可謂是耗盡心血,日夜兼用,斷斷不可皺了壞了,以免影響市價。
手腳麻利地將最后一副畫收完,沈蓁蓁一邊彎腰將它們一一擺放在一個楠木箱子中,一邊朝身后人囑咐道:“這個箱子,務必在外套上遮雨布,秋日雨多,千萬莫在回程途中給淋濕了。”
她話落,遲遲沒等到回應。
沈蓁蓁最不喜自己的話被人當耳邊風,蓋上箱子蓋后,正要轉身嚴厲質問錦云,不想,一轉身就撞到了人的胸膛上。
沈蓁蓁輕輕一嘶。
使得郎君伸手捉起她下巴就往上抬,“撞疼了?”
猝不及防就見到了蕭衍,沈蓁蓁有一瞬不知所措,連鼻尖的疼痛似乎都在此刻定格住了。
見她一動也不動,蕭衍俯下臉,與她額抵額,戲謔她:“傻了?”
“你才傻了。”沈蓁蓁抬手將他的臉輕輕推開,指著坐榻道:“我還沒收拾妥當,你且先去坐一會罷。”
才抱上就被人趕,且數日不見,她眼中除了驚也沒別的,蕭衍敏銳地察覺出一絲異常,他就著摟她腰的姿勢將她往坐榻提過去,口中道:“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一塊金雕官印。
刻著“雍州刺史”幾個大字。
沈蓁蓁詫異之外,心緒少許復雜,果然,他那所謂“做場戲”,謀的,就不是什么微末位置。
雍州刺史,那是什么官?
全大魏最要緊的京外官職,治所卻在長安內,京中百官的家中的事,他都能去管上一腳。說白了,雖是外官,京官們也要給幾分面子。
沈蓁蓁從金印上移眼,看向眉目俊雅矜傲的郎君,問他:“那你的戲,這是做完了么?”
“算是罷。”
對著蕭世子一雙深邃濃黑的眼,見里頭正有一抹游刃有余劃過,沈蓁蓁攥了下袖中的手指,將要問的話盡數咽下。
她有些后知后覺地想起,蕭衍曾在某次事后撫著她道“我爭取將腿變粗,讓你好好抱著”,也就是說,他如今權力日豐,多少有因她的緣故么?
沈蓁蓁心中變化,看著對面這個演技爐火純青的郎君,眼里漸起柔情蜜意。
演戲罷了,誰又不會呢?
正是初秋好時光,秋陽、飛花、落葉都在院中。奴仆們進進出出搬著行李,腳步聲、談話聲斷斷續續。
蕭衍懶懶地坐著,一只腳支起,放著他的一只手肘,沈蓁蓁坐在他對面,朝他道賀并巴結:“蕭刺史以后是不是管著長安數百萬人的家中事,小女子往后若有冤屈,可能去敲蕭刺史的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