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笑一下,“哪有自己判自己的?你要告我,去大理寺。”
這位總是驕傲不可一世的郎君,笑起來確實很誘人,眼如星光璀璨,面如春風化雨,帶人進門抬箱子的幾個宮女都被這忽然見到的景色迷花了眼睛。
沈蓁蓁不知是被他的笑容,還是被他話中極強烈的暗示之意惹到,眼睛不敢再直視他,雙頰羞得緋紅無比。
是啊,她是要嫁給他的。
世子夫人、刺史夫人的名頭在朝她招手,招得那么熱情,別的那些不關原則的小錯誤,她也可以忍了,忽略不計的。
蕭衍一手支著下顎,靜靜看小娘子因他一句話羞澀垂頭。
她乖巧恬靜地坐在他對面,身姿嫻雅,氣質溫和,秋陽暖光灑在她欺霜賽雪的面上,整個人都似乎在發著柔光。精巧別致的發釵、精致的眉眼、微微顫著的長睫、被半覆住的明眸,往下,豐盈、纖細、圓潤……
蕭世子看得耳熱眼熱,看得手心發癢。
忽覺自己就跟沒見過世面的毛頭小子一樣。
他滑了下喉結,沉著嗓子喚了聲:“蓁蓁。”
沈蓁蓁垂眼看著腰帶上的繡花,被人一喊,抬眸看向說話人,卻是剛抬起眸,冷不丁就被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而來的影子一壓,還沒反應過來,對面的郎君就躍身而起,將她后腦勺一捂,撲她倒在了坐榻上。
沈蓁蓁驚到瞠目。
低低的一聲“唔”,淹沒在深情的纏吻里。無意間,沈蓁蓁的膝蓋抬起,惹得親她的郎君低低一嗯。
自此一發不可收拾。
室內的箱子已搬沒了,來往的腳步聲也已停下,院中寂靜下來,整個西宮空蕩蕩,有些死寂。
唯一生機盎然的,是在幽靜空間中,獨處著的一男一女二人,此刻心中的渴。
愛不愛也好,都是飲食男女,數日不見,那點意,風一吹就著了。
情意熱忱。
沈蓁蓁本是與李靈說好,回程同她一道的,李靈小公主在馬車里盼了半天,卻只等來沈蓁蓁的貼身婢女回話說:“公主,我們娘子方才不慎崴腳了,已被蕭世子好心帶去了他的馬車,就不與您同行了。”
李靈遺憾地嘆了口氣:“怎就忽然崴腳了呢?你去后方的車里取些冰,給她好生敷上一敷罷。”
錦云只得硬著頭皮去取來冰,滿臉通紅,遞給車轅上坐著的石柒,“你給世子罷。”
石柒老老實實地接過,大聲朝馬車內道:“世子,冰取來了,說是給沈娘子敷傷口用。”
車里伸出白凈細長的手指,取過。
須臾后,郎君用沙礫磨心尖的聲音朝人耳窩里笑道:“抬一抬,我給你敷敷傷口。”
沈蓁蓁哼了一聲,到底沒伸手往他臉上招呼,“下流。”
永德七年九月,滿城金菊飄香。
長安城城南碼頭上,沈蓁蓁紅著眼,揮舞手臂,依依不舍地送走了那位換回了女裝的“謝三郎”。
船行漸遠,終于不見,沈蓁蓁的牛車這才調頭,往長安西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