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明瓊眼中微慌,“可那里到底住著我幼妹她們母女……”宅子賣了,劉明瑤母子住去哪?
“你倒是善良,這時倒是會替你幼妹著想了。”李晤諷刺道,側臉輕飄飄地看她一眼。
他這一眼,像一面看得清清楚楚的銅鏡,劉明瓊仿佛看到了劉明瑤的生母跪在她身前,哀求她饒命的一幕——
“大娘子,妾是劉家人啊,又怎會出賣您、出賣郎君?瑤兒才幾歲,這么小的年紀,還在教坊這里討活。您留著妾照應著,也好過你們單打獨斗不是么。”
“可你姓姜,不姓劉,我可堵不起。姜姨娘放心,瑤兒是我的親妹子,往后我自會帶你好好照料著。”
那時的她如此說道,朝側面使了眼色,手下人便上前,將無意間撞見秘密的姜氏帶去了教坊后的池塘。
記憶回攏,劉明瓊咽了下唾沫,口中為難道:“那宅子在沈時華名下,現在沈時華死了,若是要賣,恐怕還得要花不少力氣。”
“咔!”
盆栽頂部開的最好的花朵被連枝剪斷,李晤陰著聲兒道:“你替旁人操的什么心?人家要著急著賣家產,花多少力氣,關你何事。你不是說他們鬧著要地契么,時機正好時給了就是。”
李晤如此說便是心意已決。
劉明瓊不再說什么,看著滿地珍貴的金絲菊花朵,攥著手心道:“婢子明白了。”
劉明瓊走后,李晤召來了杜越。
“杜先生,我領兵摁下去寧州叛亂,最終顆粒無收啊。”李晤嘆道,又說:“并且,原本按計劃,東宮那位也該是病入膏肓了的,怎如今個個都好好著呢,就連雍州刺史,也是那般人物。這一年,倒是沒得到任何進展。”
杜越正要開口,卻是猝然狠狠咳了起來,他連忙拿著帕子捂了嘴,一時咳得五臟六腑俱顫。
這番動靜使得李晤皺起了眉。
咳停后,瞥見杜越帕子上的血跡,李晤問道:“先生這是病了?”
“不礙事。”杜越連忙道,“一時貪涼著了風寒,已經吃了藥了。屬下年紀大了,恢復總是要比先前慢上一些。”
李晤看著他額頭密布的虛汗,沒說什么。
替主子謀劃是他們作幕僚的本職,杜越說道:“蕭世子總歸不會無緣無故得了雍州刺史一職的,圣上忌憚他多年,如今忽然重用他,屬下覺得頗為蹊蹺。我們需得查明白其中緣由,而后‘對癥下藥’,載舟覆舟皆是水,我們將那‘水’大肆利用,自然會讓他翻船。如此,這雍州刺史一職便可空出來了。”
李晤走到箜篌邊,撥出“泠”一聲,在余響的聲音中問:“你怎能保證雍州刺史這個職位不會重回李政手中?還有,李睿不日就要進京了。”
杜越胸有成竹道:“楚王當下手中是有兵有糧,圣上不會允許他再管京畿的,四殿下如是,在兵權在手時,不會接管京畿。”
說到這里,杜越腦中靈光一閃,一個飄渺的想法轉瞬即逝。
李晤見他頓了瞬,又篤定道:“只要蕭世子放了雍州刺史一職,屬下有辦法將它給殿下奉上。”
回府后,杜越問杜夫人:“叫你準備的事,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