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往前來說沈婳親事的,多為與他相差不多的官職人家,確實還沒有劉之引這種三品大員。
劉家是關中士族出身,雖與他山東士族的經學教養、多年傳承沒法比,但也數實打實的新貴,且那姓氏志的事已傳開,他對婳兒往后的婚事正愁眉不展。
沈時秋此刻腦子是愈發昏沉,視線有些模糊,但心中卻因劉之引這番話生出不可自控的激動來。
喝下花娘送來唇邊的一杯酒,沈時秋忍著揉眉心的沖動,問道:“不知劉兄所言,指三郎君,還是四郎君?”
不怪沈時秋多問一句,劉家有這二位嫡子,都是及冠年紀。
劉之引飲酒的唇一頓,繼而意味深長地看著沈時秋,片刻后,笑了一聲,“沈兄誤會,在下是替五郎求親。”
沈時秋瞪大眸子。
劉五郎劉遇,前頭才硬娶了兄弟之妻,又在雍州刺史衙門當場被判與鄭三娘和離的那個庶子?
且聽聞自那以后,那劉遇就跟放開了天性般,吃喝嫖賭門門都會。
這事,朝中當下又誰人不知?
劉之引是何等狂妄,才會認為他沈家嫡女會嫁與一個人品如此低劣的庶子?
即使是父兄撒手人寰、沈家沒落下去,沈時秋此生從未有過如此滔天大辱,當即拂袖起身,推辭道:“劉兄說笑了,犬女年紀尚小,暫不論婚嫁。”
許是在楚王李政手下當官,得了李政那直爽之氣的影響,劉之引當即大笑幾聲,諷刺道:“是不論婚嫁,還是嫁不出去啊?”
當著幾個剛還對他阿諛奉承的花娘,被人如此諷刺,沈時秋氣得面色鐵青,怒視劉之引。
劉之引根本沒有見好就收,而是又道:“沈家如今是什么情況還用得著旁人說么?我是給沈兄面子,才親自提此事,入我劉家,至少以后還是一等姓氏,不然啊,誰知道有些人會成為什么破落戶,到時候別說嫁,就是為妾,怕人家也得掂量掂量了。”
沈時秋雖為官能力一般,但卻不是個忍氣吞聲的性子,今日卻是聽到了如此侮辱他百年士族的話,當即回道:“為妾又如何?總比嫁些禮義廉恥不知何物的人強!”
這一句簡直是將長安城背著議論劉遇的話,當面丟到了劉之引面前,他刷地站起身,一拳就沖沈時秋招呼了過來。
沈時秋本就長得人高馬大,劉之引卻身量矮小,這一拳沒揮到沈時秋臉上,倒是激得沈時秋怒氣填胸,回手就是一拳頭,沖劉之引腦子上砸去。
“哎呀,官爺你們息怒啊!”
“啊!來人啊,快幫忙拉開他們!”
二人互不相讓,酒意壯膽,沒了為官者的尊嚴和風度,在花娘一聲聲的尖叫中,大打出手。
但沈時秋今日本就吃了不該吃的,沒出幾拳,人就失力暈了過去,這便給了劉之引機會,劉之引對他拳打腳踢,直打到他口吐鮮血、不省人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