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六神無主,急得直往沈蓁蓁的屋中沖。
沈蓁蓁一句“婳兒”剛落,還來不及吩咐“稍等”,房門就被推開,沈婳滿面淚光地朝她床榻前跑來,“姐,阿耶出事——”
驀地見到掀開床帳露臉的是個郎君,沈婳的話和腳步戛然而止,淚卡在眼眶,一時都忘了落下。
蕭衍若無其事地從地上撿起沈蓁蓁的大小衣裳,往身后遞,口中道:“繼續說。”
沈婳這才回神,轉身去到屏風外,背著床上二人哭腔道:“方才有人來通知,說我阿耶在百花樓毆打了人,對方告了他,金吾衛的人連夜已經將他給抓衙門去了!還、還說他現在人也受了傷……”
金吾衛管轄長安的治安不假,但是報案之后,倒沒有第一時間通知親屬的規矩,且還特意提了人的傷勢。
蕭衍略忖,該是那位金吾衛將軍在其中起了作用,問沈婳道:“你找你阿姐有何用?叫沈霽來。”
沈婳哭道:“我就是沒找到阿兄才來尋阿姐的,他院子里的人說他去崔家赴宴了。我阿娘現在也慌著。”
“婳兒莫急。”沈蓁蓁草草穿戴后下了地,牽住沈婳的手,“傳話的人可有說叔父的傷勢如何?毆打了誰?為何毆打人?”
沈婳一個勁兒地搖頭,“就是不知,傳話的來得及走得及,沒等我們問,人就又走了。”
沈蓁蓁皺緊了眉。
以她的了解,叔父雖然性子傲了些,有些虛榮,愛說些大話,但沈家講究儒學教養,君子動口不動手,斷然沒有主動去毆打誰的氣性。
她有些無措地看向蕭衍。
比起沈婳的慌亂、沈蓁蓁的著急來,蕭世子神色顯然淡定多了。
他理好衣裳,從屏風后迤迤然走出來,替沈家兩個小娘子拿主意道:“現下坊門已關,你們不可能出得去,我親自去一趟,會帶著我府中府醫,等我消息。”
蕭衍走后,站在靜月軒的廊沿下,看蕭衍挺拔的背影融入無月的黑夜,沈蓁蓁心中升起幾分很暖的感覺來——有人依靠,有人替她做主,原來是這樣痛快。
或許是往前自己獨自做主慣了。
這個郎君某些時候囂張跋扈,恣睢妄為,但真正遇到要事時,是可以替人擋在前面,為你遮風擋雨的那個。
沈蓁蓁再度覺得心中溫暖。
沈蓁蓁念著蕭衍的好,寬慰沈婳道:“蕭衍作為雍州刺史,他下屬的縣令怎么也得給他幾分薄面,他帶去的府醫定然可以去醫治叔父。至于涉及到的對方是誰家人,不妨等確切消息再說。”
沈婳心中的慌亂終是被沈蓁蓁面溫溫婉婉的話安慰到,她依賴地靠在沈蓁蓁肩頭,乖巧點頭。
這一夜注定是個不眠夜。
沈蓁蓁派人通知張氏她這處的安排,與沈婳坐回了廳中飲茶等待消息。
心理平靜了后,沈婳回憶起方才的見聞,覺得像是發現了長姐的什么驚天大秘密,眼睛一回一回地往沈蓁蓁臉上瞟過去。
察覺她的眼神,沈蓁蓁臉上的神色微微僵了。
她豈能不知沈婳為何如此。
昏昏燈火中,貌美的小娘子長睫覆眼,面容緋麗,衣領下微微露出白白的脖頸,其上,淡淡粉粉的痕跡一個又一個……
她美得如一副畫,嬌得似朵剛被澆過雨露的花。
千嬌百媚,原是如此。
沈婳將自己的臉也看紅了起來。
到底是個沒經歷過情愛的小女子,心中對此好奇異常,沈婳忍不住問道:“姐,你和蕭世子……什么時候的事兒啊?”
被自家妹妹撞破這種事,沈蓁蓁心頭狼狽,虛虛咳了一聲,“不多久。”
她又補充:“阿娘不知。”
沈婳聽出了她的暗示,抬手并起三指道:“我發誓,絕不朝人透露半分。”
因調查沈時華的事,沈蓁蓁與沈婳兩姊妹本就有些互相扶持的感情,此刻再談起郎君來,便隨便了許多。
沈婳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問道:“那事的感覺……好么?”
沈蓁蓁羞惱道:“婳兒!”
沈婳卻不覺得此事難以啟齒,她以與沈蓁蓁交換秘密的心態,率先直白道:“姐,我看過這種書,里頭有好些畫。”
沈蓁蓁驚到瞠目結舌,“還、還有書?”
這一問,立刻將沈婳的話簍子捅了開,沈婳如數家珍地給沈蓁蓁“指點迷津”,報出了好幾個香艷的名字。
不知如此,沈很是好奇地一個一個問題問向沈蓁蓁。
聽著沈婳的問話,沈蓁蓁的臉是一陣紅過一陣。
豈止是沈婳問的那些地方、那些行為……
“莫問了。”沈蓁蓁臊紅著耳尖阻攔沈婳道,羞瞪她一眼,“待你有情郎自個體會去!”
沈婳癟了下嘴,沒再說下去。
但“情郎”二字,到底是撥動了下小娘子的心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