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病愈后,開始著手清算舊賬。
名士風華在身,這位安國公世子為官以來大抵算得上仁慈,但這回既然是有人將手伸到千千萬萬的人頭之上,他絕對不會對罪犯姑息。
甫一出了謝府,蕭衍就給石柒石玖吩咐了幾句話,石柒與石玖對視一眼,同時露出了興奮的神色。
當晚,車永的研藥房莫名其妙地失了火,因其中都是晾干的藥材等物,火勢發展地極為迅猛。待車家人滅了火后,里頭的車永已經只剩下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體。
車夫人大悲,哭喊道:“老爺,您怎么能走啊?我們的莞兒還沒回來啊,您怎么就能走?你這走了,她、她可還有希望啊!老爺!”
車季扶住她的胳膊,寬慰她道:“阿娘節哀。阿耶不在了,這不還有兒子在么,阿娘放心,阿耶未盡的心愿,兒定一一完成。”
他命人將車夫人扶下去,接替車永當起了家,命人準備車永的后事,并將消息傳達到李晤的秦王府。
李晤正拿著剪刀逐漸花枝,聽聞消息后一張臉變得鐵青,陰著嗓子問來報信的人:“你是說,那研出的藥也全都付之一炬了?”
報信人縮著脖子點頭道:“老爺生前一直在研藥房,日夜都沒出來,誰都沒有料到會走火。如今那屋子連人帶藥,是全都被燒沒了。”
李晤又問:“那你們車家近日可有什么異樣?有沒有什么別的人突然來訪?”
報信人回道:“這、這又是國喪,城中又是疫病的,我們府里沒外人來,也沒見什么異常。”
李晤的剪刀咔嚓一聲,剪掉一大枝花,怒道:“沒異常如何就失火了?”
來人不敢吭聲。
自知從一個小羅羅口中問不出什么,李晤揮手放了人。
報信人走后,李晤叫來侍衛問道:“派出去的探子如何說?東南西北幾家里究竟有幾人得了疫病?”
“還是只有蕭家人得了,別家暫沒消息。”侍衛回道,見李晤的臉色黑沉,又補充道:“壽州的疫病也是一個月才全面爆發的。”
這是說讓他再等一等。李晤深吐一口氣,一時摸不清接下來的事該如何發展。
他們放在崇仁坊的人原計劃是三日后才去往各家,哪知頭晚剛匯聚,第二日就遇到沈家女報案,雍州刺史帶人來后,當日就著令他們去往主家,叫牙婆來將人全部帶走了。
這也就罷了,他們分明設置了幾十個點,卻只有一個點爆出來。
而現在呢?車永沒了,疫病的方子、藥材全沒了,當疫病正式在長安城內全面爆發,他又該用怎樣的底氣去治疫?
或許……到時候,他不用主動請纓,讓別人去?
李晤自然不會知道,崇仁坊的那三十八個人,已被蕭衍用自己人全數替換掉。
就連現在躺在車家的那句尸體,也不過是具無名尸。
李晤對近來的事情發展不甚滿意,再度吩咐道:“崇仁坊的東西,該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