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雪下得正是時候,掩蓋了多少長安城中紛紛爭爭的熱鬧。
翌日天晴,文帝的頭上卻是陰云密布。
蕭衍將在崇仁坊連夜挖出的物品清點完畢,除了搬不動的數不勝數的金銀財寶,其他的,一五一十地全數呈上了御前。
不得不說,崇仁坊這宅子,對方從始至終使出的手段還是一環套一環的。
當得知沈蓁蓁知道有此宅子之后,先是故技重施引誘沈時秋去賭,借故還給沈蓁蓁地契,再用沈時秋的賭債誘導沈家變賣家產。
發現這些蹊蹺,房價經蕭衍的人故意抬高之后,對方依舊出手闊綽。
也正是因為對方勢在必得,露出了破綻,使得蕭衍對崇仁坊這個宅子異常關注,即使被燒毀、又出過疫癥病人后,依舊派人日夜守著。
這不,守株待兔終究還是有了成果。
看著案上的玉璽,文帝一雙愈發渾濁的眼迸發出驚惶憤怒的光,他踉蹌一步,跌了下。
見他如此,蕭衍上前一步,憂聲:“舅舅。”
文帝的內侍扶住文帝,文帝穩了穩心神,微顫些手問:“你說,在哪挖出來的?”
蕭衍對此如實告知。
“不可能,不可能……”文帝喃聲道,“沈奕、沈時華隨先帝創業,歷來做的都是苦勞活,斷無這種野心。”
沈家自然不會有這種野心,是被人刻意栽贓陷害,故意將東西放在沈世秋名下宅院的罷了。
然這種話,蕭衍沒有多此一舉說出來,他犯不著。
一來沈時華早就故去;二來,那宅子是御賜,往前再查,無非也是在皇家人名下,問題還是出在他們李家。
此外,最重要的是,文帝本就疑心重,只需要將東西擺到他跟前,他自然會發動自個的禁軍去暗查。文帝這些年為了平衡朝事,可沒少花精力培養一批身邊人,暗中觀察誰。
從宮中出來,蕭衍命石柒快馬加鞭回了永興坊。
稍作整理后,蕭衍便很是熟稔地翻過了沈家那根本攔不住他的墻頭。
進了靜月軒,他推門而入,卻是意外地,看到了沈霏霏和沈約在此。
二人見他來更是意外,皆是瞪著圓溜溜的黑眼珠看著他,這種嬌憨的神色,大概與沈蓁蓁小時候被他搶了東西,瞪著他時像個五六分。
蕭衍勾了下唇,若無其事問道:“你們阿姐人呢?叫我來,怎自個不來迎接?”
他走到桌旁,低下頭,與仰頭看他的小郎君和小娘子對視。
沈約起身,規規矩矩地給他作了個揖行禮。
沈霏霏坐在原地沒動,用筆繼續給紙上的畫著色,邊涂邊回蕭衍道:“阿姐不在家,出門作客去了。”
蕭衍皺了下眉,“去哪了?”
沈霏霏道:“阿姐去了謝家,讓我們好生學習。”
蕭衍看著沈霏霏畫中的蔣州景色,眉宇肅然,面色微冷。
沈霏霏抬眸問她:“蕭世子,你要等我阿姐嗎?這個天氣,她可不一定會回來的哦,她最討厭下雪天路上濕滑了!”
蕭衍冷聲道:“不等。”耳后大步流星出了屋。
躺在朝云院的床上,蕭衍一顆心亂如麻,半晌未睡過去。
翌日,蕭衍如常上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