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暖日和風,闌干樓閣簾櫳。
三月二十二,謝邁休沐,如約同沈婳去了清光寺祈福。
放置完長明燈后,沈婳站在原地,靜靜看那燈整整一炷香的功夫。
屋內燭火搖曳,謝邁在屋外門邊靜等,不去催她,也不去打擾她。
半晌后,沈婳出了門,開口道:“走了,我們去求平安符。”
二人走后,房屋轉角處行來一隊人,著對襟齊胸黛藍色衣裙的小娘子走在首位,看著一白一紅的兩人背影稍稍出神,吩咐人道:“你們在此等著。”
她獨自跨入門檻,里面掌燈的小僧見一位錦衣華服的小娘子進來,主動問道:“施主也要供奉長明燈嗎?”
虞文錦不動聲色地環視一圈,微笑問道:“請問方才我的友人供奉的是哪盞?就那位紅衣小娘子,我倆本是一同上山來的,可我的腳程慢,沒跟上她的步伐。”
供奉長明燈不算是什么大事,更算不得什么秘密,小僧指給了她看。
虞文錦前行兩步,站在那盞燈前看了看。
前日參加蕭衍的婚禮后,她因心中擔憂吃了不少酒的李蒔,便在他身后跟他保持著距離出了蕭府,后來見到了李蒔同沈婳、謝邁言語,沈謝二人離去后,李時站在那湖邊,一動不動地站了約莫一個時辰的樣子。
她不可能看不出來,李蒔對沈婳余情未了。
她的未婚夫心中裝著別人,即使二人是賜婚結合,她到底做不到無動于衷。
看了會燈,虞文錦試探著問道:“如若想點一盞長明燈,可需要提供生辰八字?”
小僧點頭,又搖頭。
虞文錦不解道:“大師何以如此?又要,又不要的。”
她一向說話溫和緩慢,讓聽眾跟著也心平氣和。
小僧聽她是當真好奇,也耐心答道:“為出世的人點燈,自然需要生辰八字。若是為沒出世的人點,就不需要了。”
聽了這話,虞文錦不由想起在壽州時沈婳下意識捂著肚子的樣子,心中的疑惑開始隱隱約約有了答案。
她蹙眉低聲道:“所以我那好友,是為沒出世的人點的,對么?”
事關人的隱私之事,小僧多看了幾眼虞文錦,沒再說話。
可虞文錦已是心中了然。
也是同一日,在進宮一日之后,李蒔借助往前安插在太醫院的人,將長安城的一位“西域醫士”成功送進了太醫院,目的是協助太醫們給文帝解毒。
然醫士們,不管是太醫還是西域的,皆沒得到機會見到文帝。文帝在對長生丸的強烈渴望中,未等太醫驗視便再度開始服食起來,并緊閉紫微宮,再次踏上了因病而短暫停了兩日的“修仙之路”。
祁皇后在鳳鸞宮中聽得這事,短暫驚愕后,只極具諷刺意味地扯了扯嘴角,看著一旁玩耍的李元逸,低聲問身旁人道:“二皇子何時能回來?”
自李政在文帝跟前捅破李元逸的發旋同李耽相同,文帝便命自己人去嶺南接李耽回來對峙,李元逸也從鄭秀處被接到了皇后宮中生活。
祁皇后的嬤嬤低聲回道:“圣上下的是六百里加急的令,按腳程的話,最多會在圣上生辰前就會到的。”
祁皇后點頭,想及文帝如今愈發瘦下去的身子骨,瞇著眸子道:“他今年的生辰,不妨給他操辦隆重些。”
嬤嬤深看皇后一眼,嘆息著應下。文帝如今的模樣,想必是有今朝、沒來年了。
李元逸去了昏迷的文帝處盡孝心,文帝醒來后他卻沒回她的宮中,鄭秀不可能不緊張,再派人探查后得知了李政那番揭露李元逸身世真相的話,當即六神無主,死死咬著唇,渾身發顫。
事關皇嗣正統之事,一旦被發現她在其中刻意隱瞞,可是抄家滅族之重罪。
心神慌亂中,鄭秀叫來冬梅,朝宮外傳話出去。
鄭朗得了宮中消息,左思右想后,想到了或許能幫上這個忙的一個人。
春日相照,花紅柳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