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秋本是松了一口氣,可見著那些人的行動后,他突地瞪圓雙眼——
只見進門的這隊禁軍目的并非是來護駕,他們提著長刀直沖龍椅方向,很明顯,是意欲砍殺文帝。
其余參宴的大臣也被這個陣仗驚得愣在原地。
所幸會武的幾個人這時站了出來與,其中便有蕭家世子蕭衍、二皇子李耽、三皇子李晤等人。
蕭衍直接沖那個樂師的帶頭人沖過去,幾招后生擒住了他。
在幾人的合力抵抗之下,第二波刺客被制服,眾人正松一口氣的時候,忽地,不知從何處有利箭射來,密密麻麻地,直沖文帝腦門。
文帝瞳孔一縮,坐在他近處的李晤急急上前,擋在了他面前。
“啊!”一聲悶聲響起,李晤被箭射中。
文帝看著在他面前跪下去的兒子,心中感慨,卻不知道對方的嘴角,此刻正噙著得意、快意的笑意。
他的目的已經得逞。
李晤捂著心口,垂著頭,在沒人見到的地方,他露出的面容很是猙獰,笑容可怖,與平日在人前顯出的那般溫文爾雅截然不同。
這時候門外又有禁軍沖進來,這一波倒是與先前的禁軍不同,是來護著文帝的。
再是一番打斗,舞姬和樂師們幾近被全數殺掉,這場猝不及防的刺殺才漸漸到了尾聲。
須臾,動靜終于消停,場面回到了平靜的時刻。
文帝身旁的祁皇后上前扶住文帝的胳膊,問道:“陛下,您沒事兒吧?”
文帝在眾人跟前顏面盡失,精神越發不濟,頭腦也開始昏沉,他閉目深呼吸,低聲:“無事。”
龍椅下首的李晤悶哼了一聲,讓人一聽就知道傷勢不輕。
文帝睜眼,看著李晤流血的傷口若有所思。
這時,蕭衍抓著樂師,極為短暫地同李蒔對視了一眼。
二人心知肚明:他們的戲這才是要正式開場。
果不其然,這時候他抓到的樂師當眾大聲道:“狗皇帝,你可是忘了當初是怎么騙我國圣上,要他進犯涼州,將你們大魏國的先帝控在包圍圈內,引嘉城長公主前來救駕,要致他們死活不顧的?你這樣德不配位的人,不配做什么皇帝!”
此話一出,堪堪駭人聽聞,眾臣倒吸一口涼氣,目光齊刷刷地看向這個說話人,揣摩他的身份。
文帝一張老臉煞白如紙。
事關自己的妻子嘉城長公主,蕭則黑著臉,將計就計高聲訓斥道:“你胡說什么!”
“呵!我可沒有胡說!”
那樂師笑了笑,覺得終于能將那些藏了多年的秘密公之于眾了,高聲諷刺道:“若非這個狗皇帝欺瞞我東突厥圣上,說事成之后給予錢財萬兩、布匹無數,那年受重災東突厥才不會被他利用,事后他根本沒兌現承諾,我東突厥是既損了夫人又折兵,而后才被西突厥滅了國!你大魏皇帝就是背信棄義的偽君子!”
眾臣面面相覷,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聽到的事情。
即使沒有參與過當年那場仗的人,也聽聞過那件事——當年突厥進犯大魏涼州,先帝率兵親征,那本是很大勝算的一場仗,不知為何后來卻忽然被敵軍團團包圍,瀕臨絕路。九死一生之際,是嘉城長公主領軍進了城救人。
蕭世子畢竟“年輕”,佯裝一副被此人的話怔住的神色,并沒有阻止他說下去的意思。
老成持重的安國公卻是相信文帝人品的架勢,朝那人大喝一聲:“信口雌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