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市遇見偽裝成男子的小娘子,他試圖繞過他們二人,她忽然拔出長劍,口中叫囂著要砍人時,他想到什么?
長安此處的人當真性子彪悍。
冒冒失失,大大咧咧。
不惹最好。
他那日穿著胞妹的衣裙,一身女裝,自然是不敢多停留的,可回了府后,胳膊處、膝蓋處隱隱約約的疼痛,總是在提醒著他,今日他見過一個彪悍不已的小娘子——
那小娘子細眉一蹙,問他:“謝三郎你怎么在這?”
她視線在他身上上下掃,笑道:“你好狼狽。”
在西市見到他后,她差些瞪出來眼珠子,結結巴巴問他:“你你你,你是謝三郎誰人?怎么跟他長得一模一樣?”
分明是平常的不能更平常的人,她的模樣卻總在他眼前晃,讓他不由想到他偷偷在祖父的書房里看到的,描繪他祖母的那些話——
佳人之美,如春日朝陽,若秋日晚霞。
一顰一笑,皆是比蔣州西照湖更美的風光。
他一定是瘋了,一定是瘋了。
后來謝穆從銅川離宮回長安城來,他與她交換身份,在謝穆回蔣州之前,沈府的大娘子沈蓁蓁時常來謝府做客,而沈真真身邊時常也會出現那位小娘子。
她又是什么模樣呢?
烏黑順滑的青絲梳成胡辮,一身緊腰胡服,腰間別著一把彎刀,足蹬小皮靴,雙眼明亮如星,整個人利落干脆,很是張揚。
他的目光又怎能不放在特別的她身上?
正當他越來越的關注小娘子之時,謝穆回了蔣州,他便與她失去了關聯。
再見她時,竟是在吏部門外。
那時候已是深秋,滿天的紅霞燦燦,霞光覆蓋到屋頂上,整個世界都是溫暖明亮的。
那小娘子背著一身霞光由遠而近走來,即使逆著光,他也似乎看見了她雙目明亮,滿臉笑意的模樣。
走到近處,她微微勾起唇角,抬起胳膊揮了揮,愉悅的聲音開口道:“你下值啦?”
正當怔住的他要回復她“是的”時,他還身后驀地傳來一聲男聲:“等許久了嗎?”
沈婳雙眼一彎,“不久,我剛剛到!”
那時,他看到了什么景色?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她依舊笑著,路過他時招呼他道:“謝三郎,你也下值要回去了嗎?”
他沒甚神色,淡著臉點了下頭。
他轉身看李蒔,恒王府的侍衛在他一左一右,身上的官服和他的文書書寫方式一樣一絲不茍。
李蒔沉靜的眸子看著他,并沒有說什么,只朝他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