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仆從的表情有些古怪,但還是小心解釋。
楚龍先生的父母在不久前已經過世了。
楚刀明隨后進了醫院,一邊讓人小心關注七夕那邊的動靜,一邊在更衣室里換衣服。
見到段知行時,楚刀明還想,他是幸運的,想救的人救回來了。
可段知行的表情,卻像是某件事即將結束的預兆。
“這位小姐的生命體征一切正常,該做的檢查都做了,不需要的檢查為了周全也做了,除了體溫有點偏低,沒有任何問題。”
“肺部沒有嗆水,呼吸道也沒有損傷。我之前問過邵小姐,她是一入水就開始憋氣,護住了自己。”
七夕看著醫生把檢查報告交給段知行,段知行也認真看著,一邊看一邊詢問醫生各類事項。
主要是擔心七夕落水受驚。
但醫生想著七夕在檢查室里的模樣,完全不像是受過驚嚇的樣子。
不過
“這一周請注意觀察,特別是夜里,看看小姐是否會做噩夢或者失眠”
醫生小聲說著注意事項,藥物自然是沒有開的,遇到這種事,家人朋友的陪伴勝過一切鎮靜劑。
七夕身上的衣服也已經換過了。
進入檢查室時,她換上了醫院的衣服,等檢查完畢,邵家的女仆已經來了,也帶了新的換洗衣物。
等從這間私人醫院的更衣室出來后,七夕肌膚潔凈,頭發干燥順滑,穿著一條修身的黑色蕾絲長裙,仿佛正要去參加一場紙醉金迷的宴會。
楚刀明也一直等在外邊,他上下打量著七夕,即使他已經問過醫生許多次,但還是親眼見到對方的樣子比較好。
“邵小姐,對不起,”楚刀明躬身道歉,“今天發生的事,楚家如何道歉都是不夠的,您有任何要求,我們都會盡全力滿足。”
以上是楚刀明身為下任家主的官方說法。
“在私人方面,我,我也不希望七夕受到任何傷害。”楚刀明緩緩直起身,定定地看著七夕的臉。
他沒能從七夕臉上看到任何惶急,害怕,以及劫后余生的喜悅。
她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如同一株臨水照影的花。
“我知道的,不怪你。”
七夕這話一出,那些不清楚七夕日常行為的人倒是覺得七夕真是胸懷寬廣,但邵家的仆從們都大吃一驚。
大小姐要是當場說出“那你自盡好了”這類的話都是合理的,但大小姐卻沒有怪罪楚刀明
七夕抬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仆,說了一聲。
“我想回家了。”
楚刀明看著七夕的樣子,實在無法再問。
七夕異常的安靜,鎮定,仿佛剛才什么事都沒有發生。
一般人創傷過后會有各式各樣的反應,如今說不定是保護機制正在起效,楚刀明往后退了一步。
“等你稍微好些,我會上門拜訪。”
邵家一行人離去,楚刀明則還有別的事情要處理。
段知行如同沉默的石像,一直跟在七夕身后,他一直都是這樣,冷靜自持,理智周全,即使走在七夕身后,他也小心地從不會踩踏大小姐落在地上的影子。
但回到邵家之后,七夕踏上邵家臺階時,轉過身來說了第一句話。
“段知行,你離開邵家吧。”
無論周圍如何嘩然,段知行只覺他從海里救起七夕時,一直懸在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終于落了下來。
臉色蒼白的美人手指輕輕放在大宅門口的扶欄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段知行。
段知行背在身后的手幾次舒張,又幾次緊握成拳。
七夕沒有再說第二句話,她在等待段知行的回答。
而她也只接受一個答案。
段知行的父母是邵家的上一任管家。
自段知行有意識起,他的父母就在培養他的禮儀,如何與外人交流,如何提高自身素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