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金蟬抬手擦拭,越擦越用力。
他遠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樣冷靜。
按照過去的做法,他應該把事情弄清楚,然后再行動。
可他在看著那鮮血飛濺時,卻像是理智瞬間斷線,過了好一會,他才能看清眼前的景象。
那總是驕傲,神氣,不向任何人低頭的大小姐,剛剛還在拍賣會上還用天價拍下了曲譜,撩開紗簾時,微抬下巴的模樣,哪怕傲慢至極,也不會讓人心生厭惡。
可現在她卻像一朵枯萎的花,所有生機都在她身上流逝,都是因為左臨
秀金蟬低頭看著嘩嘩的流水,他一方面覺得自己可能有些過了,一方面卻又難以忍受左臨對七夕的傷害。
秀金蟬從荒島回到家中之后,大部分時間都在雕刻室里。
他要在那灼燙他掌心的觸感消失前,開始雕刻玉像。
藥師如來早已刻好了,他需要找一個合適的時間送到邵家。
現在不如等他一起把玉像雕刻好之后再說。
在下刀之前,秀金蟬還是在紙上描繪了樣子。
她的唇角是不笑也會微翹的弧度,鼻子小巧挺秀,眼睛總是微微向下,不愿意多看人,亦或者眼前并沒有什么人值得她去看。
秀金蟬畫完之后,就開始著手雕刻。
但是今天再見到七夕,他卻仍覺得有所不足。
他難以在那塊玉料上表達七夕的所有神韻。
還因為,他心不凈。
他在雕刻時再難專心致志,眼前和耳畔總是浮現著荒島那夜,發著燒的貓兒輕輕蜷縮在他懷里,細軟的手指抓著他的衣服,滾燙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脖頸。
還有那聲細弱的罰你談戀愛。
在七夕第二天醒來后,秀金蟬看著七夕的眼睛,就知道她根本什么也不記得。
昨夜的話也許只是她高熱時的夢話。
秀金蟬回到家中之后,也想著那不過是夢話。
不必當真,不必再當真。
可每到夜半,秀金蟬總會起身,坐在房間的雕花窗格上,低頭看著窗下水池。
他往池水中灑下金黃的魚餌,無論多晚,都會有游魚從水底游上來,爭搶著魚餌。
白玉佛珠垂在欄桿上,隨著手腕的移動,而發出細碎的輕響。
秀金蟬覺著自己像那游魚。
不曾吃過魚餌時,在那江河湖海中,海藻苔蘚,魚蝦什么吃不得。
可吃過魚餌后,他卻覺得其他事物再難下咽。
秀金蟬也曾問過心理醫生,雖然對方在看到他落座時驚得都站了起來。
整個a城誰有心理問題,也輪不到秀金蟬吧。
但聽了秀金蟬的話后,那名醫生卻淡定地說。
秀先生,想知道是不是一時在荒島上受了刺激,才會日夜思念,其實非常簡單。
因為在荒島之前的記憶,您是模糊不清的。
請告訴我,您第一次見到她時,她穿著什么顏色的衣服
秀金蟬沉默了一會,緩緩開口,仿佛那人就在眼前。
淡色的藍,盤扣立領長裙,衣服上繡著荷花。有光照在她身上,從肩膀到裙角,等能看清她的臉的時候,就只能看著她的眼睛。
醫生聽完后,哎喲了一聲。
您根本一直很關注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