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金蟬抬腳走到雕刻室大門前,將自己的手放入雕刻室門口的石獅子嘴里驗證掌紋。
“那些倒是真的,天奇一直說我不會開玩笑。”
好在不等七夕再次瞳孔地震,雕刻室的大門就緩緩打開,秀金蟬回過頭來,請七夕進去。
秀金蟬的雕刻室也不是七夕幻想中的那種古代手藝人的密室。
這里的天頂和墻上都由大片厚重的玻璃制成,天光肆無忌憚地鋪滿了這間雕刻室的每個角落。
雕刻室里也是純白的,一些不知是玉石還是箱子一類的東西被鋪上了白布,堆疊在墻邊。
雕刻室正中放著兩張大桌子,桌子上放滿了各色雕刻工具,儀器,燈具,但看起來并不凌亂。
七夕一抬眼就看到了放在左邊那張桌上的藥師如來。
佛祖端坐蓮花之上,手指,衣衫,背后日輪,慈悲垂眸之相,幾如真物。
但七夕知道那是被人巧手雕成,實在精美絕倫到了極致。
一般人進門時,大約都會矚目那尊藥師如來,七夕“原本”也是為了那尊藥師如來而來。
只是她的視線卻不自覺地落到了右邊的那張桌子上。
那邊的桌上擺放著一尊還未完成的玉像。
長發柔順,鼻子小巧高挺,嘴唇小小一點,看起來秀氣又漂亮,只是在往上卻沒有雕刻眼睛。
不是七夕過于自戀,而是這尊玉像實在有些像她。
總是挺直的脊背,微微低頭,像是在看著地面,水面。
總之是不會分一點注意力給旁人的。
秀金蟬開口道“這就是我之前提過,想要你的照片雕刻的玉像。但是即使拿到了照片,我想也雕刻不出什么像樣的東西。一尊玉像要完全像一個真人,而不是想象中的神佛,實在有些難度。”
秀金蟬并不介意被人知曉自己的失敗,但七夕卻緩緩走過去,站在那尊玉像前靜靜注視著。
“為什么不能雕刻眼睛呢”七夕問道。
秀金蟬沉默了一會,才說道“因為我沒辦法在一尊玉像上留下你的影子。”
天光落在秀金蟬臉上,他眉心的那粒朱砂痣也像是鍍上了一點光,看起來就像額間點綴了珠玉般美麗。
七夕聞言一愣,她的心臟像是被人輕輕捏了一下,竟然漫上一絲酸楚,隨后她抬手捂著眼睛,像是要掩蓋自己的表情。
她聽到秀金蟬湊近的腳步聲,連忙說道。
“我眼里進沙子了,揉一下就好。”
秀金蟬說的這句話,以前七夕也是聽過的。
那是夏日的午后,天熱得讓人困倦想睡,窗外到處是此起彼伏的蟬鳴。
但學校是不會打蟬的。
它們出生一次不容易,每一年也只有這個時候可以盡情綻放,喊叫,向這個世界發出自己的吶喊。
因此學生們再煩躁,也只能默默忍耐,有的厲害一些,還能伴隨蟬鳴的叫聲睡著。
這些人里就包括七夕。
午覺結束之后,七夕伸了個懶腰,抬手在右手邊一碰,就碰到了保溫杯。
保溫杯里是冰鎮的酸梅汁,不是市面上售賣的烏梅或者話梅,而是腌漬過的青梅。
天熱的時候取三顆出來,用勺子揉碎,里邊的核也不會扔掉,撒上糖,再倒入熱水沖泡,靜置一兩個小時,讓那酸甜的滋味徹底融合,再放入冰箱冰鎮。
等到第二天能喝的時候,那滋味又冰又酸甜爽口,一口下去就讓人提起精神來。
這不是七夕自己準備的,而是那個時時跟她在一起的人。
不過往常七夕醒來就能看到他,現在卻不知道在哪里。
“他去畫室了。”
一個路過的學生見著七夕抱著保溫杯走到走廊上,就提醒了一聲。
七夕謝過,轉頭往畫室走去。
夏季除了蟬呱呱叫個不停,也是色彩最濃艷,生機最盎然的時節。
一只黑色的鳳尾蝶從窗外飛入了走廊,正好飛在七夕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