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鳳尾蝶像是領路一般,撲扇著翅膀,穿過稀稀拉拉的幾個人,走廊上的光影,教室兩旁郎朗的讀書聲,將七夕帶到了畫室里。
畫室的門只開了一條縫,蝴蝶能進去,七夕卻進不去。
等她打開門時,窗外的陽光就照到了她的臉上。
畫室里有冷氣,但陽光照到七夕身上時,她還是覺得有一陣熱意落在她的皮膚上。
也許不只是陽光,還因為隨著陽光而來的,還有那人的視線吧
“你怎么過來了距離下午的課還早,不多睡一會”
那人抬眸看著七夕,隨后放下了手里的畫筆。
七夕腳步輕巧地走過去,看著那只黑色的鳳尾蝶正好停在那人面前的畫架上。
“你什么時候才能畫完啊畫好久了。”
七夕邊說,邊低頭看著那副畫。
畫架上的畫早就描了線,打了底,已經上色了。
看衣服和身形,像是七夕某一次和他去游樂園玩耍時穿的衣服。
海軍領的連體褲,穿著球鞋,手上應該一直拿著冰淇淋或是火雞腿什么的,但估計是為了美觀,沒把這個畫上去。
七夕的視線再往上抬,卻見臉部還是空白的。
哦,也不算空白,鼻子和嘴都畫了,眼睛卻還沒有。
“怎么沒有眼睛啊我瞎了嗎”七夕毫無藝術細胞地問。
那人笑了一聲,抬手點在七夕的眼角。
“我要怎么畫呢高興的時候,你的眼睛會像月牙一樣彎起,不高興的時候,睫毛就會垂下,掩蓋著視線,只能看到縫隙里的一點閃光。驚訝的時候會瞪圓了眼睛,讓人即使是開玩笑也不好意思,生氣的時候,眼神就會冷淡下來,外邊人的有時候見到你,都覺得你很不好惹。”
七夕茫然“我會揍人嗎”
“那倒不是,而是你會讓人不敢接近。”
那人說完后,又將手指緩緩放下,握住了七夕的手,他坐在椅子上,自然比站著的七夕視線要低一點。
他從下往上望著七夕,輕聲問道“我怎么在一張畫上,把你全部畫盡呢所以我以后不會畫了,我沒辦法在這里留下你的影子。”
而七夕的回答時,低下頭,讓那人更清晰地看著自己的眼睛。
喜歡的話,就一直看著吧。
我也會這樣看著你的。
一杯溫熱的茶水輕輕觸碰著七夕放在桌上的指尖,七夕將覆著眼睛的手放下時,就看到了秀金蟬一聲不吭地站在對面,用專用布料輕輕擦拭著這尊玉像。
“你雕刻不出來的話,這尊玉像就這樣了嗎”七夕問道。
秀金蟬點點頭“也許會一直留在這里,如果你需要第二尊藥師如來,我也許會用這尊玉像稍微改裝。”
七夕拿起那杯茶,啜飲一口后,對著秀金蟬說道。
“謝謝。”
秀金蟬則看著七夕,她臉上神色不變,只眼角略略有些發紅。
不知道是真的沙子入了眼,還是別的什么原因。
可既然七夕這么說了,那么就只有沙子入眼這一個原因。
秀金蟬雖然和七夕接觸不多,但也知道對方是沒有什么興致把玩觀賞玉器的。
他將那尊精妙絕倫的藥師如來放到了專用的盒子里,再加上玉鎖,隨后再將那盒子放到專用的提袋中,一會七夕就能方便拿走了。
七夕卻還沒急著走,她轉頭看著秀金蟬,若無其事地問“能帶我隨便逛逛嗎”
秀金蟬自然沒有什么不愿意的。
他和七夕一前一后地離開了雕刻室,等下了臺階,再次走上湖心橋時,秀金蟬突然開口道。
“我活到現在,好像沒有對哪個異性產生過好感。但是非常奇怪,在初見你時,我卻記得了你。”
要是以往,七夕也許早就因為“任務”一類的事,立刻開口阻止秀金蟬了。
可現下她卻靜靜聽著秀金蟬說話,甚至像是害怕打斷對方,連呼吸都變得清淺。
“一見鐘情不是見色起意嗎”秀金蟬的手指緩緩拂過身邊的朱紅廊橋,“可是我覺得我的感情好像不是那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