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被肢解的七零八落的女尸在正中,裸露出的肉被什么割下,只剩可怖的骨架,有血泊從中心蔓延,許是時間太久,或者廚房開了暖風,血液已經凝結成顫顫巍巍的豆腐塊。
廚房很亂,天花板、案板上全是血,炒鍋邊放著一只小板凳,血手印、血腳印,看尺寸是一大一小留下的,菜案上放著一碗烹飪好的菜肴,碗下是干涸的血液,順著料理臺流下來。
音無弦樂愣住了。
黃昏,血腥味和消毒水味的母親,那藍色卷發的女人溫柔的攬著他,手把手教他切肉,做飯,最后,菜被放在案板上冒著白煙,誰也沒吃一口,那女人蹲在地上,抱著他哭,很吵。
這些記憶,模糊,破碎,就這樣,就著廚房中的一片狼藉,在腦海中重組。
這是您的記憶嗎
“我不知道。”屬于音無弦樂的意識這樣否認著“這個女人,好像是保姆,但我記得保姆死在車庫,怎么會在廚房”
他內心有些茫然,怎么想,記憶和這里都對不上,他自欺欺人似的,喃喃道“我忘記了。”
在所有人都盯著廚房的時候,太宰治轉過頭,看向風奈川淺香,果不其然。
山茶花一般的少女,此時又褪去了平日的柔弱,她淡漠的看著那血腥場面,沒有不忍,沒有厭惡,平淡的不像個未成年少女。
像是見慣了生死的劊子手。
也不能這么說單純的走神嗎
“淺香醬”太宰治試探性的開口“你怎么了”
江戶川亂步看過來,發覺風奈川淺香沒來得及調整的面部表情,睜開了眼“不可能,名偵探的推斷不會有錯,但你認識死者,淺香醬。”
眼球向左上,說明在回憶,她面對這具尸體時的狀態,與面對其他尸體也不太一樣,區別很細微,像錯覺。
就算和她無關,風奈川淺香也至少知道這個尸體的事情。
坂口安吾作為異能特務科的特工,本來在盡可能的收集情報,聞言,也看過來。
風奈川淺香愣愣的眨了眨眼,她重復了遍太宰治的話,隨后反應過來“啊,因為我想起來了,我聽說過這個案子。”
江戶川亂步挑眉。
以風奈川淺香的實力,若是聽過的案子,怎么會回憶這么久
畢竟偵探是不會忘記自己破過的案子的。
“之所以沒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是因為細節對不上。”風奈川淺香笑了笑,她走到碗柜里拿了個勺子,在血泊豆腐邊蹲下,挖了一勺,血塊表皮已經發黑,但內里是鮮艷的櫻桃紅“血里撒了鹽。”
隨后,她把勺子丟到池子里,放緩了聲音“我在報紙上看見的這個案子,死者應該死在一樓的車庫,死因是修車的時候車子突然開動,被碾死,犯人是鄰居,動機是死者晚上有用音響大聲放音樂的習慣,吵的他無法休息。”
“這具尸體不可能是被碾死的。”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鏡“不排除是報紙虛報隱瞞真相的可能。”
“只有淺香醬知道啊。”太宰治若有所思,擺出一副名偵探推理的模樣“說不定這里是淺香醬的夢魘,因為之前看過的恐怖案子而嚇到留下心理陰影什么的。”
風奈川淺香被他的推理無語住,反駁道“不可能,我的夢魘是”
她的話語戛然而止,因為沒人愿意提及自己不堪回首的過去。
她的夢魘,是躲在柜子里,被血液濺了一臉,然后直直的對上爸爸倒下的尸體,那只充了血的眼球,是跌出柜子后,趴在爸爸尸體上,抬頭看到,血泊里微笑的宇笙羽枳。
這里,分明是十三歲的音無弦樂,早已忘卻的夢魘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