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席遠從沒見過林初葉哭。
他不是沒見過她受委屈。
學生時代學校有個專門面向優秀學生的培優獎學金,含金量高獎金也豐厚,評選原則是以成績為最終參考條件,每個年級兩個名額,但那一次年級第二的林初葉沒能評選上,她被指控為有作弊嫌疑,原因是數學期考時她桌上突然飛來個來路不明的紙團,而那個紙團剛好是某道題的答案,盡管當時老師表示相信她,但為避免落人口實,在評選時還是取消了她的資格,把獎學金給了年級第三的學生。
事后班主任為了安撫林初葉,特地把她叫到了辦公室,很為難地和她說起這個緣由,說是因為當時小紙團的事全班同學都在看著,雖然他相信她沒有作弊,但人多嘴雜,為避免爭議,這次只能先給其他人,并勸她放寬心,不要在意這個獎金,以后考上好大學了,學校和校友的獎學金更豐厚。
那時的林初葉沒有像老師以為的那樣,安撫一下就接受了下來,只是很平靜地反問班主任,這是獎學金的問題嗎
她要求學校徹查當初小紙團的事,誰扔過來的看字跡能分辨,她愿意和對方當面對質。
同時要求學校要么公開出具她作弊的證據,要么公開發聲明澄清她作弊的指控,她不接受任何模棱兩可的答案。
那一次溫席遠也在班主任辦公室,在林初葉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時他便借著找老師解答習題的機會也去了辦公室。
溫席遠現在還記得林初葉那時的神色,沉靜平和依舊,但漂亮的眼睛里是鮮少能看到的倔強,眼眶微濕明明是強忍淚水,卻不怯不懼地定定看著老師,非要他給她一個結果。
班主任大概也沒料到一向乖巧聽話的林初葉會有這么堅持倔強的一面,一時間也有些啞然,試圖以和稀泥的方式把林初葉給安撫過去。
林初葉不退不讓,堅持要學校給一個確切的聲明,連年級長都被驚動了過來。
幾人圍著她一個小姑娘,各種對她曉以大道理,勸著她,哄著她。
她自始至終沒有退讓半步。
最后是溫席遠出了聲,直接問“第三名是不是校長親戚”才結束了這場道德綁架。
最終,學校發了聲明貼了公告表示計算機統計失誤,漏掉了林初葉成績才導致了這場烏龍,并向林初葉道歉,把獎學金名額重新還給林初葉。
林初葉捐掉了那筆錢,學期一結束就轉學走了。
就是那一次,遭受這么大的污蔑和委屈,溫席遠也沒見她這樣哭過。
哪怕在她和他說我不能和你結婚了的時候,她也是平靜的。
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哭得這么委屈過。
她的哭不是撕心裂肺的宣泄,她甚至沒有哭出聲,但她微微顫抖的身體還是泄露了她的壓抑。
胸前被慢慢打濕的衣服也泄露了她的委屈和難過。
溫席遠什么也沒說,也沒問,只是將她抱緊了些。
好一會兒,林初葉情緒終于稍稍平復了些。
她抬起頭看他,眼睛已經哭得紅腫。
“對不起。”她啞聲道歉,看著他胸前被她打濕的衣服,抬起袖口想幫他擦拭掉。“沒事。”溫席遠輕拉下她手,看向她有些哭花妝的臉,抬起手,用毛衣袖口的綿軟布料替她把臉上的淚痕擦干凈,這才看向她眼睛,輕聲問她“發生什么事了”
林初葉微微搖頭,也不知道該怎么說,發泄過以后好像也不是多大的事,她都不知道她為什么要哭,她向來不是愛哭的人,就發現受騙那一下情緒一下就上來了,控也控不住。
溫席遠沒追問,只輕聲問她“你怎么會在這兒”
“我過來面試的。”林初葉說,提到這個好不容易平復下去的情緒又有點哽。
溫席遠“面試什么”
“就”林初葉想開口,喉嚨又被哽住,說不出口。
溫席遠明顯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輕拍了拍她背,輕聲對她說“沒關系,我們先不說這個。”
又問她“還要回去嗎還是我們先換個地方”
林初葉搖頭“我不想留在這里。”
溫席遠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