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之直奔方桌,方桌一側壘起了高高一疊書冊,另一側放一筆架,上面掛著湖筆、龍須貢筆、善璉筆等各類毛筆,攸之拉開抽屜,一層一層翻動著。
方桌上除了四書五經、奏章和閑時臨摹的字帖外一無所有,抽屜里也都是一些雜物,越是“干凈”越是可疑,攸之想著。
靠墻的黃花梨木制書架上齊整地擺著書冊,攸之用手一本本去探,懷疑書中夾雜著密信。
攸之有些涼的手觸碰到紙頁,紙頁溫熱。
他全掌貼了上去,那溫熱觸感真實,一排經書皆如此。
這墻后,有玄機
他抓住書架,不管順逆時針如何扳動,書架一動不動。
他后退一步,視線掃動書架,一青花高腳瓷器立在書架正中央,中間有一條肉眼幾乎不可見的紋路,但還是被攸之捕捉到了。
掰開瓷器,那潔白如玉上紋青花的瓷器果然一分為二,露出一銅制天機乾坤鎖,鎖身上有八個刻有漢字的轉環。現有八個漢字是天、瓦、園、卯、戊、方、丁、巳。
攸之的腦子飛速運轉著,八字轉環,每次正確解鎖后再次打亂密碼,必不可能將這八個轉環都摸索到,按照成年男子的掌心大小,一般會習慣性地握住乾坤鎖,以拇指和
食指打亂前端的密碼,故而后幾位漢字極有可能保持原樣。后五位中的卯、戊、丁、巳皆為天干地支中的字符,那么攸之的思緒如電光火石般被瞬間點燃,那么,密碼極有可能是某人的生辰八字
適才那咯咯笑著的嬰兒肥嫩的臉龐閃過攸之腦海。
如果真是他的話,嬰兒尚小,定是今年方才出生,故而前兩位密碼必定是今年的天干地支己巳。
最后兩位“丁巳”姑且保留,假設未被動過。
月干等于二倍年干加上月支,假設第四位是卯,那么第三位便推測為丁。
唯一不確定的是戊戊什么罷了,一個個試吧。
約莫過了一刻鐘,乾坤鎖被試開了,是戊寅。
果然是那幼子生辰,想不到內心狠辣的劉知州竟有如此柔情一面,那幼子于他而言定是十分重要了。
隨后,只見那書架顧自動了,在地上劃過一道圓形的軌跡,一團黑暗向白攸之打開。
他掏出火折子,吹出一團小火,他舉起眸前跳動的小火向內探了探,閃身進了密室。
方進密室便是一段向下的臺階,高低錯落,很不平整。隱約聽見遠處有人聲,還有斧器鑿動之聲。他貓著步,向內走去。
下方的空間開闊了起來。攸之以石柱做掩,觀察著下方的一切。
幾個赤膊工人,被熱氣熏得滿頭大汗,正在一窯口旁鋸柴火,劉知州和一中年男子正在耳語著什么,隔得太遠,白攸之聽不真切。
過了一會兒,劉知州中斷了談話,挽起袖子,彎下身子在一堆生土前捏捏探探,面色嚴肅,然后挖起幾寸陶土,熟稔地揉動著。
許是嫌身旁工人礙手礙腳,他抬腿踢了一位放柴的男子,那男
子險些跌入窯口,被燒成熟人,幸而身旁工友冒險扶住了他,方才保住小命。可因為這一扶,那人也挨了一腳。
那幾位工人忙碌了一陣后,其中一壯漢提桶,將桶內的水一股腦兒澆進窯口中,冰涼的水澆在火熱的柴火中,發出滋滋聲,濃煙從柴火中不斷涌出。
“出窯。”劉知州大聲說著,引那男子一同前去察看。
一神像自窯內被緩緩推出,還未冷卻的陶土冒著詭異的紅光,神像的五官和都察院御史離奇死亡那日的一模一樣,只不過看上去規格小些,約莫六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