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南雪回過神來,顧不得大雨匆匆向丞相走去,行禮道“冒昧打擾丞相了,我乃袞州少司馬之女,父親一生廉潔,除了俸祿之外未曾拿過一分一毫的錢財,不可能貪污的,求丞相明察。”
旁邊的車夫見這陌生女子突然奔向丞相,下意識地保護右丞,推開尹南雪。
“欸,無妨。”右丞制止車夫,拉住了即將被推搡倒下的尹南雪。
“此處大雨瓢潑,我們前一步說話。”薛克沒有意識到正抓著尹南雪,帶著她向屋檐處避雨。
至屋檐,他仿佛想起什么,連忙放開尹南雪,道“姑娘你大可放心,如若你父親真的什么都沒做過,我一定還他一個清白。”薛克恢復了往日威嚴大山般的氣質,不疾不徐地道,“適才我已去御史府查過案宗,有幾個缺漏之處還待細察。你回去等結果吧,有何證據,歡迎呈到相府。”
尹南雪被薛克一番正直的言語打動,沒曾想丞相是如此秉直之人,她猛的想起來自己的丫鬟還抱著一尊鑲金白珊瑚,送禮一事讓她有些不自在“多謝丞相,那我先回去等結果了。”
被打濕的尹南雪好像一朵嬌艷的薔薇,額間一抹水珠好似天然的寶石,鑲嵌得她楚楚動人。
薛克的眼神迅速地撇過那尊珊瑚,露出一抹不輕易察覺的淺笑,沖尹南雪點頭,徑直入了府。
五日后,有關袞州少司馬克扣貪污巨額餉稅一事在御史府開庭審理。
堂上,御史府執掌官面色含混,他拍了拍案板,道“貪污一事你還有何要解釋的”
“回大人,卑職從未克扣過任何軍餉,求大人明察”尹南雪的父親身穿白色囚服,沒了昔日的光彩,跪在地上,聲色懇切地說。
“還不
坦白召來,上夾板。”執掌官憤憤道。
“等等,大人似乎過于草率了。”薛克正襟危坐在身后,對執掌官的斷案似乎感到不滿。
“是”執掌官斂頭道。
“這案宗上寫著,送往北疆的二十萬軍餉,經少司馬簽名審核后發往軍中,你最后一次見到銀兩是何時在何處可有親自審查過”
“回大人,有的。廿二十那天,師爺同我道袞州發往北疆的軍餉已經收齊,請我確認,我便同他一起去了銀庫,一一做了清點,還是我鎖上的門,第二天也按照計劃由袞州軍押送。”
“可有人證”薛克追問道。
“銀庫的看守、我的軍爺眾多人皆可為我作證。”少司馬俯首道。
“去,喚證人。”薛克道。
師爺是個比少司馬年長約莫二十歲的長者,他步履蹣跚地上堂,畢恭畢敬地道“回大人,小的可以作證,少司馬說的句句屬實。”
“如何證明此二人不是串通一氣,聯手偷運軍餉”執掌官道。
“那運送軍餉的軍隊,可有查過”
“查過了,沒有少司馬所說那支軍隊。”執掌官道。
“這樣一來,便有兩種可能”薛克冷靜地分析道,“其一,少司馬使人冒充軍隊,看似按照流程運走了軍餉,實則暗度陳倉,將軍餉據為己有;其二,有人覬覦這肥厚的軍餉,冒充運軍餉的軍隊偷走了它。”
“可是交接軍餉前需要核驗,假軍隊如何騙過審核,順利接走軍餉呢,卑職以為第一種可能性更大一些。”執掌官對右丞道。
“判案能光靠你以為嗎”丞相面無表情地質問道,執掌官只感覺背后冷颼颼的。
“大人,
我確實仔細核驗過了符物和單子,確認他們便是運送的軍隊,方才將軍餉放心托付給他們的”少司馬著急地說道。
“如此說來,如若不是你,很有可能是軍中人作案了。這樣龐大的隊伍行進,路上肯定有人目測,張貼告示,尋找證人。”薛克道。
“也只能如此了。”執掌官摸了摸額頭涔涔的冷汗道,“那今日便先退堂,待尋到證人再做進一步打算。”
退堂后,尹南雪攔住了薛克。
“丞相能否讓我見一見父親。”尹南雪憔悴的眼眸下頂著一雙大大的黑眼圈,“我太想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