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謝嶼天走上前去,拍打著木門道。
除了木門細細簌簌作響的聲音外,一片寂靜,無人應答。
“快開門”謝嶼天疑惑地回頭看向白攸之,復又用力敲打了幾下。
一男子睡眼惺忪地掀開一塊木板,露出半截身子,又掀開兩塊木板,這才拆出了一條可供一人通過的路徑。
“青天白日的,你這個點睡覺”謝嶼天盯著那男子說道。
只見那男子睡眼朦朧,長得十分壯碩,年紀仿佛也不大。一條長長的辮子捆成一束厚厚的麻花辮,盤在脖子上,穿著一件松松垮垮的灰色套衫,褲子極不講究地用一條麻繩扎著,這才不至于滑落下去。
和邋遢的穿著極不相稱的,是那男子還算分明俊秀的五官。
眼是圓潤的棗核眼,眉似臥蠶,鷹鉤鼻,細長的薄嘴唇,若是但看這臉,絕難和屠夫這兩個字聯系起來。
那屠夫揉了揉眼睛,道“你們是誰”
“御查院辦案。”謝嶼天悠悠道。
那屠夫似乎方才醒了大半,畢恭畢敬道“大人有所不知,像我們這些個賣豬肉的,都是天不亮就得起來了,不然就趕不上早集了,提前切好的豬肉又不新鮮所以這顛倒黑白啊,可是常事。”那男子搓搓手道。
“你叫什么”白攸之問道。
“稟大人,小的叫蔡念川。”那男子身高八尺有余,此刻卻佝得像只煮熟的紅蝦,頗為謙卑和低下。
“我們要進去看看。”白攸之繼續道。
“大人們請進,快快請進。”蔡念川急忙讓出通道,讓白攸之一行人進去。
白攸之一邊走一邊和蔡念川閑扯道“我看你倒也不像屠夫。”
蔡念川笑笑,道“我原先也曾讀過兩年書的,本想考個秀才
,有個功名傍身,但家道中落,生活窘困,迫不得已才拿起這把屠刀。不過大人,您也別小看屠夫這職業,正所謂仗義每多屠狗輩,這專諸、攝政、朱亥、樊噲、張飛、鎮關西、伊尹哪個不是屠夫出身的。”
“行行無貴賤嘛。”白攸之聽罷笑道“你說得很對。”
穿過一條狹長的走廊,眼前景象驟然開闊起來,幾平米的空間昏暗不已,一股血腥味鉆入鼻中。
“你就睡在此處”謝嶼天問道。
“正是,我的床鋪就在后面。”蔡念川指了指黑洞洞的前方說道。
“哄哄”
“什么聲音”疏桐警惕地問道。
“哦,是活豬。待會兒準備殺了的。”蔡念川鎮定地說道“我們屠宰行里有句俗語豬草包,羊好漢,牛的眼淚在眶里轉。意思是說屠宰時豬的嚎叫聲驚天動地,草包一個,羊卻一聲不響,夠得上是好漢,老牛則是滿眼充滿哀怨的淚水,似乎在訴說著委屈和無奈。這不,那頭老豬看見同類被分解了,害怕地叫喊著呢。”
順著蔡念川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只體態肥胖的豬在籠子里不安地越來越去,褶皺的粉皮膚有些暗沉,像人一樣長滿了皺紋,可以看出已然垂垂老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