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房中豎著許多筆架,上面懸掛著大大小小數十支毫筆,郭敬取下一支,遞給夢如道“將你此刻的心情繪在這白布料上。”
夢如不知郭敬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只接過白布和毫筆,在桌案上沉思了片刻,便細細描摹起來。
不經意間抬頭,只見郭敬雙手環抱,笑得十分明媚,直直盯著夢如,叫她有些不好意思。
她輕咳一聲,道“你也畫。”
“好。”郭敬上前,展開一匹新料子,提起筆,用余光瞥了一眼夢如的畫。
“欸,不許偷看。”夢如先是欲捂住白布,只那白布過大,雙手難以遮住,便抬起手捂住了郭敬的眼睛,沾著墨水的毫筆在郭敬臉上劃出了一道墨痕,夢如撲哧一聲淺笑了出來。
“你終于笑了。”郭敬如釋重負說道。
“叫你偷看。”夢如不自然地放開手,不理他,繼續專心勾勒起畫來。
“畫好了,然后呢”不消一會兒,夢如復問道。
“然后用針線縫制外輪廓,像這樣”郭敬環在夢如身后,一針一線教著夢如,夢如在郭敬懷中聽得十分認真。
“要注意縫制的地方是顏色的分界,縫的越細,花紋也會更加清晰。”
夢如點點頭,接過郭敬手上的針線,一針一線縫補了起來。
“差不多了。”郭敬繼續道“這個我來。”郭敬用一粗線捆扎著夢如手中的白布。
“這是做什么”夢如仰起臉問道。
“用帽子絞的防染技術捆扎出防染的形狀,這樣到時候就能扎染出想要的花紋了。”郭敬耐心解釋道。
“好了。紋樣部位包裹油紙薄膜是為了防止滲透,你想要什么顏色”郭敬一邊包著,一邊問道。
“嗯胭脂粉色。”夢如公主沉思片刻后說道。
“好,可以有很多不同的顏色。”郭敬提示道。
“那便再點綴以臘梅紅和橄欖黃。”夢如公主有些興奮地說道,似乎以全然沉浸在這染布的樂趣之中了。
“這每染不同的顏色,都需要重新捆扎,重復防染和浸染。那我們便從胭脂粉開始染起吧。”郭敬已將原本敞開的白布疊捆得只剩下一小塊,對夢如說道。
二人行至胭脂粉色的染缸前,將布塊丟了進去,用棍子細細攪動,身邊的小廝見到郭敬,道“郭少爺今兒個怎么有好興致親自來染布呀”
說罷他又望向夢如,繼續道“這位姑娘好生標志,一定是未來的少夫人吧”
夢如方要解釋,便被郭敬搶先一步打斷道“布染好啦我看你是太閑,需得給你加點兒工作。”
“不必,不必小的這就去抬布。”小廝一面笑著,一面轉身開溜。
“你別介意,我們家里人隨意慣了,小廝也愛開開玩笑,不必當真。”郭敬轉身對夢如解釋道。
“嗯。”夢如點點頭,臉卻燙得發紅。
“差不多了,我們換個顏色。”郭敬佯裝沒看見,帶著夢如復又包裹油紙、浸染、拆紙重復了幾次步驟。
“好了,現在我們只要把縫制的針線逐一拆解,再高溫固色即可。”郭敬靠近布料,仔細瞅了瞅道“公主畫得真好,改日我親自送進宮給你。”
“謝謝。”夢如道“沒想到身上穿著的布竟是這樣制成的,以前從未想過。”
“夢如,布且如此,人亦然。”郭敬頓了頓道“我的意思是,不要被眼前的事物局限住了,還有很多東西你都來不及發現”
“我懂,真的謝謝你。”夢如復又道。
“嗯,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宮吧。”郭敬起身,對夢如道。
告別郭敬后,夢如心下五味雜陳。郭敬說得對,賢者不炫己之長,君子不奪人所好。況且自己先前同母后一起差點毀了白攸之的幸福夢如想道,淚無言順著臉頰淌了下來。
郭敬相貌、品行皆出眾,待人寬厚,家世也過得去,既如此,那便聽母后之言嫁了吧。夢如在寒風中瑟縮著身子,手環抱雙肩,只覺物是人非,傷心難抑。,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