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二十多年前,我好高騖遠,心高氣傲,以為天下醫術我已學得七七八八,便在他父親為他尋大夫時大放厥詞,最后卻也是無能為力,他父親發怒本欲拿我出氣,是他的母親出言救下了我,還勸誡我為醫之道。
若不是她,我可能當時要么沒命,要么一身醫術止步不前了,所以我一直視她為我的恩人,并暗暗發誓此生定要想辦法治好她孩子的病癥,便是我治不好,也會盡力替他尋更高明的大夫。”
林箏聽著方大夫訴說著心路歷程,跟著他去到了一處偌大的宅院。
進門前門口的人再三確認了他的身份,又傳信進去通秉以后才放了他們進去。
七拐八拐繞進去以后,才發現這宅子的后院竟然還栽種了一大片的桃花樹。
而桃林對面深處矗立了一座高高的閣樓,看不清里頭的情況。
“你先跟著我進去見少爺,她在此處等著。”
那帶他們進來的下人指了指林箏,方大夫說他也只是二十年前看過那人的病,至今沒有辦法,知道那人仍舊在四處求醫,他這是第二次登門。
由此可見方大夫人品確實端正,只在心里默默為認定的恩人著想。
“你在此處等我。”
林箏點點頭,看著他們往另一邊廊橋上走去。
她回身轉進桃花林,倒是沒有多少想法,只是看見不遠處有一張石桌和幾個石凳,索性坐在了凳子上休息。
在桃花林東側的閣樓上有兩個人立在窗口處,能將底下的桃林一覽無余。
前面的一個人身穿月白色紋翠色遠山錦袍,外披一件黑色軟毛披風,如墨的長發只用了一根白玉簪子束起,然底下的那張臉,雖然也俊美無儔,膚色卻似是比那白玉簪還要白上幾分,沒點血色;竹節一般修長的手輕捧著一只鎏金雕花手爐,指尖隨著眨動的長睫微微輕叩。
他的視線也如他整個人的色調一般冷冷清清,正落在底下桃林里坐著的林箏身上。
“阿肆,那人是誰?”他的聲音倒不顯清冷,只是有些單薄,聽著沒什么氣力。
身后小廝阿肆立刻循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
“方才門房來報,是通縣城里的一個方大夫,還說帶來了一個可能有辦法治好您病的大夫,估計可能就是他。”
阿肆說著,又撇了撇嘴,“這么個小地方,能出什么好大夫?估計是那個方大夫想攀龍附鳳搞出來的噱頭,瞧那人青天白日地還戴了個幕笠……”
察覺到身邊的少爺不耐地蹙了蹙眉,他乖巧地閉上了嘴。
“阿肆,你話甚多。”
阿肆把嘴閉得緊緊的,心想:夫人小時候不就是見我活潑話多才將我放在您身邊的么?要不是我,估計您現在三天都憋不出一句話來。
“去將人請進來。”
“啊?”阿肆吃驚,見少爺沒有再說其他的話,他只好轉身命人去將底下等著的林箏帶進來。
窗邊的齊蘅也轉身進來,霎時便似將整束的陽光都收斂了,蒼白的膚色看上去格外沒有溫度。
林箏進來的時候方大夫正在說話。
“齊少爺,老夫所言非虛,她的醫術真的值得一試。”
阿肆不高興地問道:“試?在你眼中,我們少爺的身體便是可以隨便拿來試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