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少便入宮禁任職,自然知道宮中的乏趣。
且他日暮便歸,休沐之期亦沒有缺少過,而眼前這位天子,想出來一趟,都猶如登天。
略作思緒后,關興便婉言勸道,“陛下,那鄭家子尚在京都,今日不見,未必他日便見不著了。”語罷,又覺得方才寬解之言,太過于敷衍。便又緊著加了句,“陛下,既那鄭家子此前在桑園授學,不如遣傅僉拜入他門下。日后無需陛下出宮,以詢問傅僉學業為由,便可將之招來宮內坐談矣。”
傅僉,乃荊州義陽人,忠烈傅肜之子。
當年先主劉備東征,傅肜隨征任別督,夷陵敗北,他為先主斷后拒敵,勢孤力薄時猶怒罵東吳,不屈戰死。
是時,其子傅僉不過垂髫,先主憐之,乃養于府上。
天子劉禪聽罷,喜上眉梢,連連頷首,“定國此言大善我本想,以欲習那鄭家子書法,請相父將之調職來宮中,卻不想定國之思,更加妥當”
“乃是陛下尚未思及而已。臣若不言,陛下稍作思緒,定能思及。”
謙虛了聲,關興微作躊躇,又問道,“臣頗為不解,為何陛下如此垂青此鄭家子邪”
“無他,乃山野之趣耳。”
語氣淡淡,天子劉禪言罷,便闔目養神。
關興見狀,心有所悟,亦不敢再出言擾。
山野之趣,市井之樂,乃是天子無法接觸到的。
翌日,晨曦破曉。
鄭璞精神抖擻,步履微作急迫。
方至相
府門,便被值守甲士,告知了一聲,“鄭書佐,胡主薄有言讓我轉告,言他已自行出巡農桑之事,書佐可歸門下督署。”
咦
看來是丞相近日便授職于我了
心中了然,鄭璞稱謝后,便往門下督署尋來。
沿路含笑給早就熟稔的甲士打招呼,待尋到句扶軍帳時,卻見他早就于帳外駐足而候,臉色且喜且急切。
鄭璞見了,心有詫異,正欲出聲問緣由,倒被他搶了先。
“子瑾,速來”
話落,便大步過來,執鄭璞之手拉入軍帳中,竟還將軍帳簾布掩上了。
“孝興,這是何故”
鄭璞微愕,壓低聲音而問。
哪料到,句扶反而更詫異,反問了句,“子瑾竟不知邪”
問罷,又搔著鬢角,“丞相授我兼領別部司馬之職,以你為我副,竟未告知子瑾邪”
喔
原來授軍職之事,且還是以我為你副。
鄭璞這才了然,亦連忙催聲,“我尚未知。孝興且將此事,細細說來。”
“好,子瑾且坐。”
頷首而應,句扶虛引鄭璞入座,自行坐下后,便開始悉數講解。
昨日丞相諸葛亮與馬謖商議罷,待鄭璞歸去后,還便讓小吏去城東尋馬忠歸來了一趟,所敘何言,無人知曉。
然,馬忠昨夜卻是宿在了相府中。
還尋了句扶過來,叮囑他不日將兼領別部司馬之職,挑選五百賨人甲士為本部,以備前往南中。
但去南中將欲何為,卻是沒有說。
唯獨說了,鄭璞將以相府書佐兼領句扶之副,假司馬。
甫一授職,便要前往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