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忙回禮,鄭璞亦斂容以對,“文容若不嫌我愚鈍,便盡可問之。我若有思,必無推脫之辭。”
“善”
贊了聲,張苞便徑直發問,“子瑾以為,我大漢屆時北伐,兵出何處最佳”
“隴右。”
不假思索,鄭璞便脫口而出。
聞言,張苞不由微愕,方囅然而笑,“原來子瑾早有思量。嗯,愿聞其詳。”
“好。我且言之,如若有不妥之處,還望文容不吝指正。”
輕頷首,鄭璞便開始口若懸河。
“北伐逆魏,出兵不過東三郡、關中、隴右天水、取陰平走羌道入隴西河首,此四處可選。”
“進軍東三郡,須借助漢水而行,然此處水勢湍急,進易退難,非用兵良地。且奪了東三郡,對我大漢裨益不大,非首選之地也。”
“取隴西河首,雖可圖金城及湟水河谷,進軍涼州。然而戰線太長,糧秣輜重轉運不便,逆魏若是發大兵攻陰平,我軍將首尾不能相顧也。”
“取關中,則是弄險。近些年,西北羌胡頻頻起兵叛逆魏,逆魏在關中及雍涼二州駐軍頗多,且從雒陽、河東馳援進軍關中,不過旦夕而至。我軍若進入關中,兵少則無力匹敵,兵多則糧秣難繼。再者,今我大漢式微,兵力不如逆魏之眾,且無騎兵可長驅相互策應。是故,關中之地,非一戰可定也。”
“取隴右,則是不同。”
“其一,乃兵力。雒陽及關中進軍隴右,救援非一日之功。我軍出隴右,可扼守于道而卻逆魏援軍于外。”
“其二,乃人心。逆魏在雍涼二州所造殺戮太過,又強制遷徙了許多羌胡部落,民怨如洪,我軍若至,必然響應,可事半功倍也”
“其三,乃地利。隴右亦有四塞之說,我軍若奪之,可屯田蓄力而自守,猶如再添一漢中郡也”
“其四,乃畜牧。奪了隴右,朝廷可得獲畜牧之地,牛可耕田,馬可征戰。無需十年之功,朝廷必糧秣豐足,得騎數千。屆時,從漢中及隴右兩路席卷關中,逆魏安能敵邪”
“其五,乃軍心。得隴右,便是切斷了逆魏關中及河西四郡的聯系,我軍西去復奪河西四郡并不難;重開絲綢之路亦不難。巴蜀豪族為逐利西域,必然鼎立襄助朝廷征戰。朝廷可分豪族戶,遷徙來隴右,解決豪族并田侵民動亂等。屆時,朝廷足兵足食,上下一心,克復中原,指日可待”
喔
張苞聽罷,雙目呆滯,楞然半晌。
他委實無法想象,鄭璞竟將敵我優劣,以及巴蜀的人心,分析得如此鞭辟入里。
此是不曾出過益州之人嗎
抑或者說,運籌帷幄而決勝千里,當如是乎
亦無法相信,與他謀面不過兩日的鄭璞,竟半點都不藏私,盡將所思所想傾囊而敘。
真乃不世之才也
亦乃可結為刎頸之交也
好一會兒,張苞才反應過來。
當即,起身作揖,激昂而道,“聞子瑾之言,令我茅塞頓開。今方知,為何丞相盛贊子瑾他日可與翼候比肩我之謂,子瑾何止翼候之能也”
“言過矣言過矣”
連忙起身扶起張苞,鄭璞搖頭苦笑,“文容折煞我也。你我不過各抒己見做閑談,文容卻是如此作態,你我他日焉能再坐而笑談邪”
“哈哈哈”
性情頗為豪邁的張苞,起身后便大笑。
亦連連頷首,“好好就如子瑾之言,你我乃閑談,不拘那繁文縟禮。”
一番笑罷,兩人再度入坐。
卻不想,張苞突然感慨道,“嘿,不瞞子瑾。之前我覺得,倘若我軍兵分兩路,一走褒斜谷斷逆魏隴右兵馬,一走子午谷奇襲長安,乃是首選,可一戰而得關中之地也。如今看來,卻多有不妥。”
而鄭璞聽罷,倏然一驚。
莫非,魏延與張苞私下商討過,子午谷之謀
注1丞相諸葛亮攻關中陳倉時,張郃敢斷言“比臣未到,亮已走矣;屈指計亮糧不至十日”的根據,便是巴蜀及漢中皆難運糧走陳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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