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也能,與馬謖相提并論吧
嗯,但愿吧。
拋開自擾之念,鄭璞攜軍穿過了南戍圍,于楊霽的引見下,見到了陽安口的主官馬岱。
一個十分克己之人。
不管是狹長形的容顏,與眉目肅然所呈現的剛朗嚴苛。
還是言辭淡淡,半點客套都無的三言兩語,便讓鄭璞自行而去的一絲不茍秉公作態。
或許,他之前被馬超叮囑習慣了吧。
昔年馬超率軍來奔先帝劉備,以西涼各部勢孤則降伏、勢盛則叛的風態,而心懷不安,常自疑。又以門楣血脈凋零,在蜀之年,行事頗為謹慎。
馬岱亦如此。
即使先帝劉備,以馬超之女配安平王劉理,又擢他督陽安口,都改變不了寡言慎行。
唉,昔日躍馬關中的馬家軍,已無昂揚之威矣。
心中悄然嘆了聲。
鄭璞作別馬岱,行過沔陽縣十余里,便被柳隱縱馬追至。
性情相契的生死之誼,近一年未謀面,再見之時自是歡喜莫名。
二人并肩而行,載笑載言于途。
待至日暮時分落營于定軍山,深知鄭璞性情剛愎的柳隱,在暮食后與之抵足而眠時,還細心的為他講解了,如今漢中郡的形勢。
因昔年魏武曹操,將漢中之民皆遷走的緣由,魏延守備漢中郡以來,一直以軍法督領各署事務。
駐軍之地,分別為沔陽縣及城固縣。
以一東一西,扼守住逆魏從秦嶺山道、武都郡及東三郡進入漢中的可能。
輜重糧秣,皆屯著沔陽縣;士卒的家眷,則是安置在靠近巴地的南鄭。
然而,自從去歲馬謖被丞相遣來漢中郡后,事情便有了些不同。
丞相的本意,乃是馬謖來漢中劃分田地、軍營等雜事,以備南中各部新軍安置,以及北伐各部軍的屯田等。
不可避免,此職責亦會干涉到魏延的軍務。
抑或者說,早就習慣了,在漢中諸事皆可一言決之的魏延,對馬謖的到來并不歡迎。
且,依常理而言,馬謖所署之事,他亦可署之。
何必讓馬謖來代勞
即使是受丞相所遣而來,也應是協助他來署方對
他身為漢中太守,馬謖焉能于諸多事務上,屢屢不知會便自行決之
心有芥蒂之下,二人性情又皆鋒芒外露,各自職位互不隸屬,難免起摩擦沖突。
雖無有因私廢公之事,然二人在僚佐前各執己見而相爭,已非一次兩次了。
“子瑾,我知你與馬參軍關系匪淺。”
敘罷漢中情況的柳隱,壓低了聲音,悄聲叮囑道,“今子瑾來了漢中,馬參軍必然會有事尋你。而魏將軍性情頗桀驁,屆時,子瑾恐會被牽扯他們二人相爭之中,當慎之。”
喔
聽罷,鄭璞心中,不由泛起了無奈。
正如柳隱所說,當初鄭璞得以布衣被辟入丞相府,其中少不了馬謖的確言。
且后來,鄭璞多番諫言于丞相,馬謖都極力贊成及共諫。
或是說,步入仕途不過兩載,鄭璞便得丞相器重及擢拔,不僅是自身才學得施展,亦有馬謖的舉薦之功。
“嗯,多謝休然兄提點。”
亦然壓低了聲音,鄭璞不掩飾自己頗為惆悵的語氣,“馬參軍于我有舉薦之恩,而魏將軍乃國之藩籬。屆時,若真如休然兄所言,我亦不偏于一方,所行所言皆秉心而為便是。”
“自是如此。”
肯定了一聲,柳隱又輕笑而寬解道,“不過,子瑾莫要擔憂太多。魏將軍與馬參軍,皆久處顯位之人,且又年長,必自持身份不會過多為難子瑾。再者,丞相乃是定子瑾為別督,不隸屬于他們,若有兩難之事,托辭抽身置外便是。”
“聽休然兄之謂,我可無憂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