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正向出言反駁的丞相,不由啞然。
誠然,正如鄭璞所言,關心則亂。
若是他與趙云兵進關中被逆魏所困,鄭璞、關興、趙廣及姜維等人都是會心急如焚的。
擢拔之恩以及血脈聯系嘛。
這些后輩,又不是忘恩負義之人。
且褒斜谷及陳倉道也不好走,糧秣輜重運送也是一大考驗。
只不過,在丞相的思慮里,與趙云共同進軍關中,就是想以二人的身份吸引逆魏大舉來攻,好為其他人創造機會。
是故,丞相略略沉吟罷,便輕聲而笑。
擺了擺手,語氣緩緩的寬慰道,“此情況子瑾倒無需憂慮。我與子龍各自領軍而出,既使逆魏大軍而來,亦可從容而歸,無有安危之憂。”
那種類同于揮斥方遒、指點江山的自信,讓鄭璞一時之間心折不已。
“此是自然”
朗聲應和一句,鄭璞含笑赧然,“丞相與趙老將軍若軍出,彼逆魏安敢逞能邪只是我等小輩心性尚未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從容。”
“呵”
只手捋胡的丞相,笑顏潺潺,“我與子龍久受國恩浩蕩,些許危險有何不能當之子瑾莫作多言于此。且再說說,其他兵出之處”
言半,丞相倏然扼住了話語。
他反應過來了。
大漢兵卒精于山地作戰,走褒斜谷與陳倉道入關中,正是發揮己之長,這點鄭璞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卻連番勸阻,其中必有深意。
至于什么深意嘛
以丞相對他的了解,應是不認可方才的調度了。
是故,丞相也不由蹙眉,目視鄭璞責罵了句,“共論軍計,乃是為國裨益,自當暢所欲言,以求群策群力。子瑾若是有他思,為何不敢明言邪”
責罷,方緩和了語氣,催聲道,“不必忌諱其他,盡言即可,有錯亦無責。”
“諾”
連忙拱手告罪,鄭璞亦不敢再拐彎抹角,徑直將所思盡敘出。
他所謀的大抵戰略,與丞相所思無差多少;但對各部兵馬的分配調度上,卻是與丞相迥然不同。
其一,是漢中兵力的懸而不發。
衛將軍趙云的求戰自然是要允的。
依舊是進軍褒斜谷,占據秦嶺中間的小平地。
最初于建興六年,首度對逆魏用兵時,趙云便曾經領別部作為疑兵走過褒斜谷,對地形十分了解。不管是想走斜谷擾郿縣、馬尾小河擾陳倉城,還是遏道駐軍而睥睨,皆可自如。
但丞相不需要走陳倉道,而是繼續屯兵在漢中軍演武,待時而動。
懸在頭頂上的刀,才是令人畏懼的。
只要丞相所領的兵馬不動,逆魏大司馬曹真的本部也只能留在關中。
且還需枕戈待旦,一刻不敢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