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他縛了,是在護他性命與遠在張掖郡的家眷周全。
比如一旦別營被魏軍攻破,魏平見到被緊縛在軍帳內的徐質,就不會認為他降了大漢。
甚至還會以為他被漢軍俘虜后誓死不從,所以被鄭璞綁在營內逼問軍情。
是故,徐質感鄭璞恩義,態度也從先前無奈而降轉變為愿意傾力為大漢效力。此番前來,不出意外的話,應是為了請以大漢將率的身份隨征參戰。
對,漢軍即將開撥。
已是春二月了,丞相諸葛亮決定再度對魏軍用兵。
不過,于戰略上,沒有采取鄭璞的建言。
在丞相數番集思廣益時,與論的姜維所提建言,乃是聚隴右的兵力,以五萬大軍前往祖歷縣與魏大司馬曹真一戰。
這是絕大部分人的共識。
亦無可厚非,所有將士都對戰事都抱著絕對的信心。
夫戰,勇氣也。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去歲暮秋,魏軍以十數萬大軍洶洶而來,卻寸功為建、寸土未奪,此乃勇氣一衰;被丞相在野外正面對抗,大破之,乃是勇氣二衰;如今圍困祖歷城池兩月有余,卻沒有攻打城池,便是勇氣三衰。
恰好此時,丞相已然領軍歸來休整了兩月,士氣正銳,彼逆魏自是難當。
且大戰之時,困在祖歷城內的魏延與關興部,也能伺機從背后偷襲;連遠在鹯陰塞的張苞部,在沒有魏軍困城塞之下,都可以別遣柳隱領著蜑獽軍前來助戰。
以士氣與兵力而言,此戰漢軍幾無敗北的幾率。
而若是戰勝了,便是將魏軍徹底按回關中,漢軍可趁著大勝進軍河西,一舉收復整個涼州。
甚至,在此戰擊潰魏平與郭淮這兩位魏涼州守將后,河西四郡與金城郡的豪右及羌胡部落皆對魏國失去信心,大漢可兵不血刃的傳檄而定
如此令人向往的戰果,孰人不心動呢
但鄭璞卻是提出了另一種思路。
他并不樂觀。
覺得以大軍前往祖歷縣與曹真決戰,戰勝了,將士也會戰損很高。
理由是曹真已經敗過一次了,不會再讓漢軍得到第二次野戰的機會。不出意外,他將堅守不出,讓漢軍不得不去將營寨一座座拔除。
以最笨拙卻也是最有效的辦法,讓漢軍陷入消耗戰中。
是故,鄭璞的建言,乃是請諸葛丞相領主力歸漢中,合左將軍吳懿的兵馬,走褒斜谷出右扶風。
步步為營,一邊屯田一邊推進。
若曹真領軍歸關中,那么丞相便是屯田與之對峙消耗,讓魏延督領吳班、高翔、姜維以及張苞等等各部兵馬挺進河西,將涼州打下來。
若魏軍不歸關中,那么丞相便可以將右扶風給打下來,讓曹真的大軍成為無根之木。
自然,想實行這樣的戰略,前提是必須守住蕭關道。
因為丞相一旦領軍入關中了,曹真最有可能的選擇,便是再度督軍前來攻打蕭關道,沖破蕭關與安定郡連通。
亦是將隴右與關中再度連成一片,戰略上可進退自如。
因而,丞相數次衡量后,還是否掉了鄭璞的提議。
不管怎么說,先前的戰事中,若不是張嶷領軍及時支援,守備蕭關道的別營便被攻破了
素來謹慎的丞相,自是不會抱有僥幸之心。
戰略既定,各部兵馬的調度分配,也陸續落實。
中軍依舊是丞相親領,右翼由后將軍吳班所督;而被打殘了的鄭璞與姜維部,則是轉來平襄城暫歸入高翔部,充當大軍的左翼。
五日后進軍。
徐質便是如此,前來請命以大漢將士的身份隨征。
他想被編入劉林的重步卒中。
因為那些重步卒臨陣時,都戴著猙獰的面甲,無需擔憂會被魏軍辨認出來。
對此,鄭璞自是無不可。
雖然覺得徐質充當一重步卒有些屈才。
但轉念一想,且讓其與將士們培養袍澤之情,對未來領軍也大有裨益,便允了。
只不過,就在大軍即將開撥的前一日,斥候便傳來令人弗解的軍情。
不知何緣由,曹真竟引兵退回安定郡了
注1“羌人死,燔而揚其灰”莊子;“氐羌之民其虜也,不憂其系累,而憂其死而不焚也”呂氏春秋義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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