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眸中再次出現了好幾持矛騎卒的正面迎來,數支泛著啞光的矛尖在前方交織成了合擊之勢。若無三頭六臂,看似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盡數格擋了。
但姜維卻一臉坦然。
僅剩下右側的來襲,對于姜維而言,便是輕而易舉了。
得以空出單手抓死馬韁繩的他,右手的環首刀奮力撥開刺來的第一支長矛,且還借著卸力的機會直接仰臥在馬背上,避開了第二支矛尖。
垂著在馬腹下的握刀之手,輕挽了一刀花反握著刀柄,在與第三騎魏卒錯身而過時,先收肘再以臂發力,猛然往敵戰馬腹部刺去、瞬間抽回。
且他落下馬背時依著本能死死的拽著馬韁繩,竟是將戰馬也勒得側頭失蹄,斜斜的橫飛而出,陸續絆倒了隨后二騎。
壯哉
一斷矛,竟化解了左側的夾擊
殺透敵陣、血染征袍,身先士卒的他做到了。
故而,他隨手抹了把鮮血濺滿的臉,高揚著環首刀,用盡腔腹中戾氣,大聲咆哮,“嗚呵”
他身后的應聲,寥寥無幾。
讓那魏騎戰馬奔出了七八個馬身后,方哀鳴著倒地。
至此,徐蓋別遣來圍殺姜維的親衛部曲,已然盡錯馬而過矣
亦是說,姜維已然突入魏騎陣的后方,眼眸中已經隱約透過稀稀落落的魏騎縫隙中,看見后方的空曠荒漠了。
“嗚呵”
昂揚的呼哨聲,宣誓著此些羌騎猶可再戰
督將的勇武令他們血脈僨張、信心十足,令他們相信下一次沖鋒依舊可以殺透敵陣,下下次亦然。
卻勝在陸陸續續。
隨著愈來愈多的羌騎,緊跟其后殺透了敵陣,應聲便開始震撼山河。
“嗚呵”
抑或者是彼叛將姜維見傷亡相差無幾,便不敢再相互損耗邪
待驅趕趕到方才兩軍沖鋒鏖戰處的滿目瘡痍,徐蓋心中很快便認定了是第二種可能。
方才,雙方皆是戰死約莫三四百騎,但魏軍消耗得起而漢軍不能。姜維若是將漢軍騎卒盡拼損在此,武威郡便是淪為魏騎與南匈奴左部劉豹游騎的樂土了。
然而,姜維卻下令脫戰了。
待徐蓋帶著魏騎迂回返身再戰時,竟是發現漢軍的羌騎并沒有迂回,而是長驅離去,已然化作了地平線上的小黑點。
羌胡族眾不堪再戰邪
須臾間心念百碾的徐蓋,當即下令,“戰功近在眼前,眾將士當奮命”
亦令所有魏騎卒喜色洋溢于表,應聲如雷急馳追去。
確實,他們很興奮。
且魏國騎兵成建制已久,論持久作戰,漢羌騎是無法比肩的。
如若繼續再戰下去,戰事必然是以漢軍潰敗告終
“加速追擊”
而是前去與趙廣以及張苞部一并夾擊費曜部
魏后將軍費曜督領的后部,方是漢軍將要重創的目標。無論是官職還是督領騎卒的數量,都不是徐蓋的前部可比擬的。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因為姜維離去的方向,恰好是費曜部趕來之途。
試問,待漢軍羌騎遇上了費曜部,而他們銜尾而來夾擊,斬獲之功還會少了嗎
但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姜維的脫戰離去,并非是慌不擇路的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