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他覺得,此計策值得讓他親自趕赴實地考察一番,好衡量是否能推行的利弊。
不管怎么說,若日后逆蜀來犯,必然會率先進軍賀蘭山以南嘛。
先手圖人,總要比被動守御好。
冀縣雒門聚,盧家別院。
小溪畔的亭子內,鄭璞正在教導小靖姬習字書,而得了冀縣消息的張苞興沖沖的步入,“子瑾,方才馬幼常遣人來報,稱丞相允我等之請了不過,日期定在月望之后,且你需先會見一棄逆魏投明的冀州士人。”
有棄魏之人來奔
鄭璞略揚眉,先是糾正了小靖姬的握筆姿勢以及叮囑了一聲好生臨摹后,才起身出來,“幼常兄遣來之人,可攜有文書”
“自然是有的。”
從袖中取出一絹帛遞來,張苞瞥了眼亭內正襟危坐的小靖姬,便壓低了聲音道,“方才我看過了,棄逆魏入我大漢之人,竟是關安國所薦,且贊其有經國之略。”
呃
鄭璞眼眸一亮,生出不少興趣來。
待接過絹帛細細看罷,卻發現都是關興稱贊之言與丞相囑咐之事,至于那冀州士人嘛
連名字都沒有提及。
但彼趕來冀縣的時間倒是大致確定了。
快則中旬之初,晚則月望當日,因沿途風雪是否惡劣不定。
“文容兄,可有興趣與我一同會會那來奔之人否”
將絹帛收入袖中,鄭璞昂頭發問,“彼既從關中而來,必知逆魏治下風物,或能為你日后出戰”
“不了。”
但他話還沒說完,便被張苞出聲打斷了。
且還急不可待的轉身離去,以背影扔了下搪塞的理由,“丞相囑你之事,我參合其中反而不好。嗯,我尚有他事,先離去了。”
亦令鄭璞一時氣結。
這個妻兄行事是愈發輕脫了。
在求親上加親的意圖被回絕了以后,原本圍著小靖姬轉的他,便將心思落在了張遵的身上,猶如驟然間想起了作父輩的責任一般。
今出言搪塞急匆匆離去,亦是趕去教導張遵縱馬使槊的功夫。
這原本也沒什么不對。
但張遵如今騎乘的良駒,原本是鄭璞的坐騎,乃是張苞私下讓張妍做主“贈予”的。
且得了好處,還不知收斂
竟聲稱鄭璞武力不佳,即使日后臨陣了亦不會縱馬廝殺,還不如將坐騎贈給外甥,莫浪費了如此神俊的良駒。更令鄭璞意難平的,乃是嫡子小虎頭對自己不親近,連抱一下都啼哭不止,但張苞抱著的時候卻手舞足蹈的樂呵。
這叫什么事
閑暇居家了數月的鄭璞,倏然覺得日子有些乏味了
月,十五日盈滿,在西方與日相望也。
月望乃是指月半十五。
關興所薦的冀州士人,在月望前一日抵達了冀縣。
乃是從子午谷亡入漢中郡的魏國屯田小吏,石苞石仲容。
得悉了消息的鄭璞,趕去冀縣丞相別署內相見,甫一聽聞名字便嘖嘖稱奇難不成,這位曾在鄴城與長安販鐵求仕之人,竟未被司馬懿所知
尤其是石苞容貌姣美、氣宇軒昂,望之便可斷定非等閑之輩。
莫非,乃是另一個“隱蕃”
早就被告知且恭候在屋內的石苞,見鄭璞入內,當即便躬身行禮,“冀州渤海人,原魏屯田小吏石苞石仲容,見過鄭司直。”
態度十分恭敬。
沒辦法,如今“疤璞”之名在魏國堪稱如雷貫耳。
至少對于功業未建的石苞而言,如今的鄭璞乃是他無法望其項背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