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璞亦不做告罪之言,略略斜頭輕笑,說道,“我嘗聞君明則臣直,君昏則臣佞之言。今吳主孫仲謀以厚幣私我,若劉君以為彼乃情義真切,我便厚顏當君國士之譽;若劉君以為彼乃居心叵測,那我便斗膽請君莫作如此戲言,免令我遭他人非議。”
“無趣。”
天子面色有些訕訕,收起戲謔之色,“彼孫仲謀性情卑劣、江東群臣尤好宵小之道,我何嘗不知邪不過是久未與子瑾謀面,故作戲言耳。”
言罷,緊接著又加了句,“子瑾莫要因此事而不安。彼江東既厚禮贈之,子瑾且收下就是,朝野上下無人置喙。且子瑾有殺身報國之義而無他好,我素愁朝廷用度緊缺無物賜下,正好江東全我之意了。”
不得不說,天子這番言辭相當于推心置腹了。
但不料鄭璞卻是不領情,反而出言駁之,曰“劉君言不由衷也”
呃
亦令天子腳步一頓,倏然睜大雙眸,聲音頗為急切的催聲,“何也”
“我歸成都多日,劉君竟不早以言寬我之心;今我心有惶惶,盡攜江東贈禮前來歸還朝廷以求不遭非議,劉君方聲稱我可留下。敢問劉君,此地功勛子弟與羽林健兒皆目睹我車載厚禮而來,我安能再攜歸家宅乎不懼添一吝嗇之名乎”
鄭璞口中振振有詞,臉上卻是努力抑制著笑意,連雙肩都略微抖動著。
早就與他熟稔無比的天子,那還能不知他之意
不管天子是否出言寬慰,他都不會將江東所贈的厚禮留下自用,故而借機作憤憤不平之言掩飾罷了。
“嗯”
心中明了的天子,蹙眉捋胡,佯作思慮神情,“子瑾所言,不無道理。既然如此,為子瑾清譽著想,此些江東禮物我便卻之不恭了哈哈哈”
就是剛說罷,他自己便忍不住率先縱聲大笑了起來。
且笑,且行。
少時便至點將高臺。
早就恭候在側的趙統,當即目視執鼓小吏略微頷首。
“咚”
“咚咚”
頓時,羽林營地內鼓角爭鳴。
來赴的三十余功勛子弟皆牽著戰馬分列兩側,神色肅穆。
更遠處則是一群十二三歲的少年郎列著方陣,滿臉期待的等候著較藝開始。
他們自然就是死王師的將士遺孤、羽林新卒了。
“爾等皆我大漢忠良之后,當勤學奮勇,立志他日為我大漢砥柱之臣為國討逆、克復中原今朕聚眾以射駕同樂,期爾等不忘父輩創業之艱、不負父輩砥礪之志也”
鼓聲罷,立在旌旗之下的天子,猛然拔出腰側佩劍,高舉刺蒼穹,激勵作聲。
“八十步鵠,步射十中,騎射十中七八,皆賜虎皮一張奪魁者,再賜此刃前十者,皆可隨朕北巡”
“羽林郎五十步鵠,步射十中五六,賞千錢十中七八,賜虎皮一張、晉一級”
話語落下,眾人皆激昂,朗聲領命后,便在趙統的督看與軍中小吏的引導下,前往各自區域較力。
而天子與鄭璞則是被引去樹蔭下,端坐胡牀等候著比試的結果。
只是甫一坐下,天子便揮手摒離侍從,低聲發問道,“子瑾可知,李正方曾聲稱相父宜受九錫之言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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