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暮黎的目光透過紅紗,穿過腦袋縫,看少年,看人群,尤其是散修們。
她懷疑,制造殺人奪丹事件的異國兇手,很可能就藏在其中,借參與之機,親眼目睹流風國的武林力量自相殘殺、兩敗俱傷,然后傳訊回國,大肆入侵。
畢竟,他們的目的不就是這個么。
如今整個武盟都出動,要和邪教全力一拼,打個你死我活,不正是他們所希望看到的他們會忍住不來見證
既然她能想得到,其他人就未必想不到,尤其是最近不再追著她阿黎阿黎的叫、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白小淵。
他在做什么
隱隱的,她似乎有種感覺
金暮黎瞇了瞇眼,最后暗自搖頭隨別人如何,她反正是在獨善其身的基礎上,保護好自己的少年郎,就夠了。
誓師大會結束后,眾人趁熱打鐵,立即下山,打馬揚鞭,直奔慈悲教老巢。
五顏六色的服飾,五顏六色的隊伍,浩浩蕩蕩的馬蹄之下,漫天飛塵。
沒有人說話,也沒時間說話。
眾人心中皆憋著一股勁兒。
尤其是死了師兄弟或心愛之人的弟子,怒火更是瘋狂燃燒著胸膛,恨不得力量能膨脹到徒手將整個慈悲教撕碎。
盛晚澤只牢記自己唯一的任務,遵照副閣主的意思,時刻盯著易錦,絕不遠離他的身邊,其他事一概不管。如今前往慈悲教,依舊是他護送清秀少年。
易融歡緊握韁繩,目視前方,盡量與他并行,不被眾人沖散。
隊伍的最后面,一襲紅衣的金暮黎策馬隨行,艷麗垂紗被風吹著貼到臉上,很久都舍不得離開。
因為是武盟集體行動,所以無論看似臃腫、實則絲毫不滯的隊伍,行到哪個門派的地盤,都會有人提前報訊接信,按人數安排不奢亦不差的飲食住宿,使他們既能正常吃飯,正常睡覺,有效保存體力,又不必耽擱半點時間。
金暮黎連蹭了四天飯,終于隨隊來到慈悲教,勒馬停在外圍短暫休整。
米盟主令人下發防毒藥丸和星月圖雪色布帛,防毒丸其實是普通毒霧毒氣或毒液的解毒丸,雪色布帛則用來纏系手臂作標志,以防誤殺自己人。
慈悲教在世人眼中乃邪教,尤其是鑄劍山莊滅門慘案發生后,名聲更是臭得人人喊打,遇之必誅。
然而其老巢所在地,卻是既非高山峻嶺,也非斷崖險谷,而是被蓮花荷葉圍繞、環境清幽淡雅至極的湖中島。
此刻,他們就在湖邊樹林里。
金暮黎找個人少的角落待著,沒往中心湊,眼睛卻始終注意著動靜。
米孤遙不是傻子,帶領自家弟子前來參戰的各派掌門或長老也不笨,他們手中早就掌握了慈悲教的大致地圖,雖不夠細致,也不知具體哪些地方有陷阱,但最安全有效的攻擊方式,最簡單也最合理的圍剿戰略,卻已制定出來。
為防四面八方皆是陷阱,被慈悲教各個擊破,他們決定將所有力量集中在一處,由孤遙山莊的弟子打頭陣。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無話可說。
這時,一位豐神俊朗的挺拔青年忽然道“米盟主,易家這個小少年的武功太過低微,我看就不要讓他去了吧。”
米孤遙略作沉吟,道“原本滅門之仇,要親手去報,才叫痛快,但既然他尚年少,武級又不高,就隨他自己意愿吧,想去就去,不想去,就留在這里。”
這話等于逼著人家選擇前去送死,挺拔青年臉色微微一沉,卻還是顧全盟主面子,問易錦道“小兄弟,你可愿留在這里等我們,順便為我們把把風”
易錦看著他,眼含感激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