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升,滿天燦金,仿佛劫后余生的慈悲湖,殘花敗葉,一片狼藉。
教主正廳中,盤膝坐著以斬妖除魔為己任的鳳鳴山道士,他們看似閉目養神,實際上是睡著了。
一夜奮戰,他們累,夜夢天等人更累,大家幾乎都癱了。
此時若有人攻打慈悲教,那可真是撞對了時候,主力都軟得快要爬不起來,怎么應對。
不過,此次厲鬼盡除,蓮塘盡毀,慈悲教真正的監管守護責任,倒是終結了。
無人喊累,也無人喊餓,出奇一致地歇息不動,直到半個時辰后,只負責守住陣幕破洞、道袍袖口和衣襟繡著八卦卦形的年老道長才緩緩睜開眼睛。
教主夜夢天的臉色也已緩過勁來,琉璃雙眸將眾人掃視一遍,起身朝齒德俱尊的老道長默默行個禮,輕輕走出,低聲吩咐事宜。
什么事
自然是作為人的日常頭等大事吃飯。
親自安排好飯菜內容后,夜夢天抬起頭,瞧了瞧島北方向。
惡戰結束時,昱晴川和蘭盡落正躺在桃林金暮黎設下的小陣里呼呼大睡,雷響九天也不會醒。
金暮黎則閉著眼睛,石刻雕像般,保持一手攬易錦、一手維持小阻魂陣的姿勢,紋絲不動。
她對那人的好,極為令人眼紅,若非有這么多道長需要安頓,他可能會沖上去,分開二人。
回想易錦去桃林前向金暮黎索吻并得到回應,他的腦子就有點欲瘋欲炸。
可他是慈悲教的首領,不能當眾做失禮又沒品的事。
何況按事實來講,他才是后來者,是介入人家感情的第三方,哪好意思理直氣壯。
桃林中,一頭黑發豬、一頭藍發豬睡得正香,金暮黎放下舉到發酸的胳膊,撤去陣法。
兩道極其熱烈的目光讓她想忽視都難,轉首看去,易錦正靜靜注視著她,眼中情意快要溢出來。
“黎姐姐”他伸臂一把抱住她,溫柔低喚。
天知道,他多想去掉姐姐二字,直接喚她黎。
可他怕深愛的女子一時無法接受,便先改叫黎姐姐,慢慢過渡。
“醒了”金暮黎停止輸入靈力,“感覺怎么樣還好嗎”
“錦兒沒事,只是累了姐姐,”易錦心里想把眼前女子揉進骨血,手卻輕輕柔柔將她擁住,生怕弄碎寶貝般小心翼翼,“黎姐姐睡會兒吧,錦兒看著這里。”
“邪物盡滅,不需要看,”金暮黎想著此刻那群道士應該在主廳,因不喜歡人多嘈雜,便打算晚些時候再過去,“我瞇會兒,你想睡就睡,不想睡就歇著。”
“好,”易錦扶著她一起坐下,“黎姐姐先睡。”
“什么叫黎姐姐”金暮黎早就覺得別扭聽不慣,卻到此時方瞥他一眼,淡淡道,“你還有其他花姐姐草姐姐不成”
易錦笑了起來,正要解釋,忽靈光一閃,看著她道“那我喚姐姐什么只留一個黎字可好”
嗯
這小子
金暮黎直視他半晌,面色略見復雜“易錦,你學壞了。”
“”被直呼其名的青年有些慌,“不是,姐姐,我我只是”
他暗吸一口氣,聲音低了低,“我只是想和姐姐有個專有稱呼,很親密的那種。可之前白小淵叫過你阿黎,弋閣主叫過你暮黎,我我其實很氣很在意,我”
金暮黎無奈“那也別一個字啊,太肉麻了,聽著受不了,會渾身起雞皮疙瘩。”
易錦委屈“那我叫你什么”
他嘟囔道,“好聽的都被別人占用過,我才不要我想有個獨一無二,只屬于我們兩個人的昵稱”
金暮黎不知道說什么好。
心里卻莫名有些甜。
“隨你吧,”她也往地上一躺,閉上眼,“我要睡了。”
易錦在她后腦未著地時,迅速接住,挪放到自己腿上,甘愿當肉枕“這樣睡比較舒服。”
金暮黎沒反對,翻個身側躺“壓麻了就叫醒我。”
易錦嘴里應好,又哪會真叫,就那么伸直修長雙腿坐著,要么靜靜凝視所愛之人的容顏,要么輕輕玩她雪發發梢,一顆心全在她身上。
暈倒后,他其實聽到有人在耳邊低喚,也知道是她,但仍是很快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