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展手掌,看著自己五指,“在鄉間沉淀這么多年,有些事,也該想通了,比如,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
“朝廷用人,寧要平庸但沉穩,不要聰明但偏激,”夜夢天也看向她透明如晶玉般的指甲,“周老這個歲數,棱角早就磨平了。”
兩人正說著話,善水出現在門口,氅衣被風吹得微微擺動“殿下。”
金暮黎立即起身“快進來。”
善水抬眸飛快地看她一眼,便低下頭,面色紅了紅,提袍跨進門檻“我已經看了紀敏尸體里的蟲子,那東西并不是蠱。”
“不是蠱”金暮黎舒口氣,“不是蠱就好,不是蠱我就放心了。”
夜夢天過去關上門“暮黎,我覺得我們應該把易錦中蠱的前前后后,都告訴善水道長,讓他心里有個數,能隨時留意。”
金暮黎點點頭“那就由你說吧。”
夜夢天便請善水坐下,把金暮黎擔心蠱蟲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道了出來。
善水靜靜聽著,不時微點頭。
待夜夢天講完,他沉默片刻,才道“我覺得那個叫田雪的姑娘,應該有所隱瞞。”
金暮黎一驚“怎么說”
善水想看她,又不敢,睫毛顫了顫,還是垂下“南疆一十八族對蠱術各有擅長是不錯,但并不代表對其它蠱毫無涉獵。”
金暮黎皺眉“你是說,田雪除了草木蠱,還會蟲蛇蠱之類的”
善水搖搖頭。
他不知道。
不知道的事,不能瞎說。
金暮黎瞧著他,突然轉變話題“傷都好了嗎還疼嗎”
善水愣了愣,隨即面色緋紅心如擂鼓“好、好了,謝、謝”
想說謝金姑娘,又想說謝殿下,結果結巴半天,什么都沒謝出來。
夜夢天看向金暮黎,眼神無奈。
金暮黎聳聳肩,表示無辜。
她就是忍不住關心他一下而已。
夜夢天踱到木幾旁,給善水斟茶,溫聲道“說了半天話,口渴了吧喝點水。”
善水連忙起身道謝。
“坐著就好,咱們之間不用這么客氣,”夜夢天對這即便存心去恨都恨不起來的男人,毫無辦法,“以后再出去行醫,記得帶兩個人,斑陸城雖已大力整頓,但還有潛在危險暗伏其中,不能掉以輕心。”
善水明知對方也喜歡金暮黎,還是對他發自肺腑的關心表示感激“好,我、我會的。”
三人說到這里,都沒了話。
善水如坐針氈,覺得自己是多余的,便低著頭起身道“我沒其他事了,我、我先回屋烘藥材了。”
金暮黎含笑望他“去吧,注意勞逸結合,別累著。”
善水心跳更快,結巴應著,跨門檻時,連袍子都忘了提,衣擺當抹布在上面掃一遍都不曉得。
夜夢天待人走后才嘆氣“得想個法子,這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
“別打主意,”金暮黎擺擺手,“此時脫離隊伍,會害了他。”
“暮黎,我不是那意思,”被冤枉的夜夢天感到很委屈,“你誤會我了。”
“不管什么意思,都別動他,”金暮黎道,“郎有情,妾呸,我無意,你不用擔心。何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現在想待這兒,愿待這兒,就讓他待,哪天不想待了,要走咱也攔不住。”
一番話,說得夜夢天先氣后笑,聽到最末一句,已是舒坦。
金暮黎又想到另一件事“紀敏死了,袋鼠就沒必要再留下,讓那個被人設計利用的傻娃走吧。”
夜夢天點點頭。
然而片刻后,被喚來的袋鼠妖獸聽懂金暮黎的意思后,巨壯的身軀竟訇然倒下匍匐在地,肚皮加前爪后足,變形大蛆般拱到金暮黎腳下,一會兒揪她冬袍,一會兒作揖,臉上滿是討好的笑。
金暮黎莫名秒懂“你想跟著我”,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