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一思量,他們更加拼命往前沖,誰擋殺誰,為了政績和女兒宮中地位,不允許存在任何障礙。
而在三司會審時,官員們更是無從作弊。
長公主要求公開審理,消息長了翅膀般傳遍全城,引來無數學子、武者、鄰國僧道商及說書人,欲行不軌似的將衙門圍個水泄不通。
旁聽者中不知誰戲稱一句,說他們是見證公平公正的陪審團。
瑪德,這個詞還真是恰當至極,這么多雙眼睛,想眾目睽睽做手腳,得先考慮考慮自己頭頂官帽和項上人頭。
當然,此時也顧不上多想,原告過街鼠般一波接一波,含淚狂奔絡繹不絕,連續兩天都沒審完。
魏庭枝親自去陣法山莊附近買良田,不在帝都,妘宇然寫完幾首順口溜,讓小廝頭戴面具找乞丐教會孩童后,又只瞧半天公審熱鬧,便陪周不宣招聘皇莊總管等人才。
皇莊油水大,應聘者排成長龍,只是,填資料的人,誰都不知周院長的具體要求和底線是什么。
“回去等消息吧,”終于到了最后一位,周不宣說著重復無數遍的話,“是否被選中,就看三天后有沒有接到通知和聘書。”
那人躬身抱拳離去。
關門回屋,妘宇然在燈下翻看厚厚兩疊應聘資料:“你到底想找什么樣的?”
“父母雙亡,沒有三哥四妹七大姑八大姨,”周不宣吐露實話,“哪怕能寫會算的賬房,也得和其他人一樣,是個精明但不失憨厚的獨大丁。”
“啊?”妘宇然猛抬頭,“為啥?”
“因為無論大官小吏,一旦端了國家飯碗,便能雞犬升天,”周不宣有些疲乏,喝口茶便毫無形象地斜躺軟榻,“父親包庇子女,子女以父為先,大哥提攜小弟,小弟拉拽長兄,父族母族妻族親家,朋友故交甚至家鄉舊里,都一擁而至,想攀扯著分杯羹,得些好處沾點光。”
“啊,被你這么一說,還真是……”妘宇然頓悟,“親戚一大幫,只迎來送往,都得很多錢。”
“重人情的世界,拒絕不了就只能應付敷衍,今天給這個找門路,明日為那個請酒打點,”周不宣閉著眼,“但若像我這樣獨立生活,只為自己一個人的生存而工作,還會有那些煩心事嗎?當我的收入能夠自給自足、無憂無慮時,我會為了旁人觸犯刑律、貪贓枉法嗎?”
就像四峰里的孤兒,沒有牽掛,沒有羈絆,才能專心做事。
“嘿,還真是,”妘宇然重復那句話,“為別人把自己送進牢,又不是大傻帽兒,反正我不會。”
“所以這就是我的選擇標準,”周不宣坐起身,“幫我一起把符合條件的挑出來,再讓陳掌柜派人打聽打聽這些人的實際日常,找行為可靠的上任,事情便算完成。”
“不夠吧,”妘宇然隨意翻動周不宣設計的資料表,“還有二十三個皇莊,等案子結了,缺更多。”
“……”周不宣頭大,“我知道。”
可她想修煉。
金暮黎的話,讓她有種急迫感。
她不想放過有人催、有人管的機會,尤其是這人還給她靈果。
妘宇然瞧她那副心煩模樣,便有些明了:“其實我也不想管這破事兒,我也好想盡快修煉。”
兩人對視一眼。
“交給百里釗那混蛋。”
百里釗在御書房打了個噴嚏。
為了不暴露自己的人,她從不點名讓內閣首輔、都督咼綱新做什么,他們也配合默契,很少以自己名義上奏,只在必要時,或指點,或暗示,或故意不小心泄露機密,誘導同僚出頭。
新主與暗臣完美避開嫌疑,免得被出關后的帝王察覺并鏟除。
這段時間,做了不少事,她打算停幾天,讓儒官武將緩一緩的同時,把眼前皇莊案全力辦好。
動不了朝臣本人不要緊,能把他們身邊的枝枝椏椏全部鏟除,也能收得不少好處,起碼他們貪錢的路子暫時沒那么寬。
而且這番操作下來,父皇私庫又有不少進賬。
皇莊不是她主動要查的,是三十多人的毒蘑事件步步帶出來的,她只是為形勢所迫,不得不查。
何況就算父皇心里真有那么點不舒服,經過查抄追回來的錢,也能安慰他的心,堵住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