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的時候片場一片安靜,幾個場工在搬東西,周圍早就圍著烏壓壓一圈人。
“許老師”
“許老師好”
不少演員看到許珝都挺直了背問好,吸引了不少視線。
許珝笑著和大家打過招呼,拿著小馬扎在林頌風身邊坐下,現場復又平靜。
林頌風湊近,壓低聲音道“我以為你不來了呢。”
許珝笑了笑“為什么”
“你這兩天不是一直熬夜嗎,”林頌風說“白天拍晚上也拍,今天難得能睡一會兒。”
許珝含著笑,不言其他,只說“畢竟是祁老師的戲,怎么也要觀摩一下,就是來得有點晚了。”
“也對,”林頌風點點頭,“不過祁老師的戲,從哪兒開始看都不算晚。”
片場中央,審訊室的布景冰冷壓抑,打光師一言不發調整燈光,場工最后一次確認置景,一切井井有條。
祁硯旌坐在中央,雙腿交疊手里端著杯咖啡,微側過頭和閆崇平對著劇本溝通著什么。
他神情冷淡姿態舒展,只是在冰冷的打光下,氣場顯得格外冷硬強勢。
倏而他眉心微動,抬眸望了一眼。
許珝視線沒來得及收回,猝不及防對上了這道目光,祁硯旌眉頭微微蹙著,神色冷峻,一身氣場沒往回收直直地看過來,竟然顯出無端的暴戾和威壓。
許珝心臟狠狠一跳,牽出一連串心慌,自打和祁硯旌熟識以后,他就沒在他臉上看過這種表情。
許珝挪開視線,悄悄抬手捂住心口。
只是幾天沒見,就突然感覺祁硯旌陌生了好多。
“哇真厲害啊”林頌風喃喃道。
許珝捂著心口看他。
“剛祁老師把今天最高潮那場戲演了,”林頌風說,“這氣場這爆發力,居然現在都沒消下去。”
林頌風問“你是不是也覺得他挺嚇人的”
許珝點頭。
“那你是沒看見他剛才,”林頌風眼中溢出欽佩,“演審一個人販子,那眼睛能把人盯穿,就問了幾句話,跟他搭戲那小哥,直接忘了咋演,本來該咬死不認,結果哭著招供了作案經過,還自創了臺詞,哈哈哈”
林頌風說著笑起來“感覺需要進行心理疏導,別演完出去真以為自己是個人販子了,這不就卡在這兒,等那小哥調整好了,再把最后一點拍了。”
“大家都驚著了,不然你以為怎么沒人說話呢”
許珝這才了解前因后果,知道祁硯旌不是在兇自己,他這顆亂跳的心才勉強松泛點。
最后一場戲很快開始,祁硯旌幾乎一直在情緒里,幾乎立刻讓整個片場再度陷入壓抑的氛圍。
許珝很想集中精力觀看,但他太累了,被祁硯旌那一眼嚇了一跳后心神大動,此刻心力更是不濟,腦袋里像被灌了鉛,沉重滯澀,思維遲鈍。
他努力眨眨眼睛想保持清醒,但也只能看到祁硯旌坐在堅硬的審訊桌后;看他起身五指撐在桌面上,力道壓抑迫人;看他緊繃的下頜;又看他卷著衣袖走向座椅上拷著手銬的犯人,再施以居高臨下的審視。
只是上一段戲留下的余熱都這么強烈,很難想象當時現場的氣氛會是什么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