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森的影子,如同黑暗張著巨口,被帳籠罩的區域宛如蒙上一層灰紗,藍色咒力散發著熒熒幽光。
咒靈四處飛舞的觸須意圖侵蝕咒術師的血肉,后者不斷地跳躍、飛起,在它的注意力轉移時又冷不丁地補上一道風刃,接著轉身就跑。
久田奈緒的想法很簡單,她知道自己打不過特級咒靈,目前的意圖只在于拖延一點時間,讓那群打網球的少年撤離,同時等待別的咒術師救援。
似乎被她一進一退撩撥得發怒,那群像是蛇的觸手結成一團,涌動的黑影嗖一下擦過她身后,影子慢慢變得龐大,蔓延到半座山,將蔥郁的山野渡成漆黑的顏色。
影子滲出地表化作漆黑的膿液,密密麻麻的黑色絲線幾乎將她包裹其中,像一張巨大的羅網般將她堵在里頭,遮天蔽日朝她籠住,無數根藤條朝她的頭部揮舞過來,在空中留下風的軌跡。
久田奈緒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她護住自己的關鍵部位,矮著腰往外翻滾,在離開天羅地網的黑影時,她一躍而起,生起一股旋風,強行破劫。
她在心底默念著時間,才過去七十秒,她至少還要再拖延十分鐘。
兩把風刃出現在手中,她飛快地朝特級咒靈的本體沖過去,用風助力,飛得極快。她避開那些飛舞的漆黑觸須,一只手抓住咒靈的肩膀,完全不顧自己瞬間鮮血淋漓的手,朝脖子的位置揮刀砍下,同時在刀刃附上自己的咒力。
噗
“啊啊啊”
它痛得發出尖嘯,脖子被切斷,上百根黑影觸須同時噴濺出漆黑的膿液,地面已經變成一片冒著氣泡的暗色沼澤,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生長,觸須蔓延的位置猛增三十多米。
一擊過后,久田奈緒拉開距離飛速后退,露在外頭的皮膚被膿液濺到,腐蝕掉一些,好在不嚴重。
她再接再厲,空中浮現出上百把風刃,齊齊朝它的上半身刺去,大部分風刃都被黑影吞噬,撲了個空,但是有一根風刃扎在它眼睛的位置。
撲哧一聲,狀似空洞洞的眼窩噴出暗綠色的濃漿,這一擊給予它不輕的傷害,它摔倒在地上,發出凄厲的嚎叫。
久田奈緒也沒好到哪里,膿液具有強腐蝕性,她半邊身體僵持著沒有知覺,全靠意志力在支撐著自己。
“殺了你殺了你”疼痛讓它受到更大的刺激,漆黑的膿液幻化成影子,黑影變得巨大,膨脹起來,粘液突然冒出細小的氣泡,宛如沸騰的開水。
一股惡臭飄散開,粘液一路蔓延擴散,地面在融化、草木也在融化,在帳這個密閉的空間,如果粘液上升到一定高度,就連久田奈緒自己都會溶解在里頭,化作它的養料。
更多的粘液順著帳的結界流淌,久田奈緒聽到滋滋地聲響,
“丑八怪,想殺我等下輩子吧”久田奈緒喘了一口氣,她不得不把一部分咒力放在穩固帳結界上。
如果帳破了,整座山都會是特級咒靈的領域,他們全部人都會死在這里的。
咒靈怒極,藤條揮舞地抽過來,空氣盾擋住大半的藤條,漆黑的黏液不受空氣盾阻擋,輕而易舉地穿過,帶著腐蝕性的黏液在咒術師腦袋邊炸開,最中心的一部分在瞬息凝結成尖利的箭,狠狠地刺穿了久田奈緒的胸骨。
“唔。”
久田奈緒的咒力一滯,腐蝕性的疼痛下她根本沒有辦法堅持維持結界的運轉,她感覺到自己半邊臉在慢慢地被溶解。
砰
帳碎了。
被毒液潑了周身,咒力一點點被特級咒力汲取掉,她難以再次運轉咒力,整個人在高速墜落,從數百米高空一頭扎進林海中。
咒力停滯,失重墜落,被樹枝抽打皮膚,整個過程不過十秒鐘,但久田奈緒卻突然想起多年前的往事。
許多雞湯文里面講述老鷹在訓練小鷹時會將孩子推下懸崖,只有掙扎翅膀成功飛翔起來的小鷹才能活命,這個故事被傳得沸沸揚揚,大多數人從中悟出要黑暗中倔強、痛苦中重生的大道理。
對于a16來說,這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日常訓練。
她不是天生的咒術師,一開始也不會飛。風系實驗體被直直地扔下直升飛機,最后在半米不到的距離成功將自己漂浮起來,實驗員掌聲雷鳴。
離地面越來越近的距離,稍有不慎會摔成一灘爛泥,咒力運轉滯澀,年幼的實驗體根本不懂得如何控制身體里不屬于自己的力量,小小的軀體只有一個信念活下去。
“我不想死。”
她咬牙榨出自己的咒力,強行發動術式運轉起咒力,身體仿佛被分成兩半,一半是自己的咒力,另一半是來勢洶洶的毒液,它們在爭奪著這具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