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他都得承認,仗著所謂贖罪和懲罰的借口躲進寺廟,對安桐造成的創傷是不可原諒的。
容慎的那幾句話,宛如利刃劈開山石,激起了他內心洶涌的波瀾。
您低估了親情在安桐心里的分量。
您大抵還是怪她的,否則不會走的心安理得。
您有沒有想過,她無父無母,孤苦伶仃,會不會有人欺負她嘲笑她
您給她留下那筆巨額補償金,真的認為她會拿出來花嗎
安襄懷的左手在雙眸上拂過,拍了拍安桐的肩膀,繼續道“今天先回去吧,等出院的時候,你和小容再來接我。”
安桐眼睛微亮,“真的”
“真的。”安襄懷的手掌落在她的頭頂,笑意溫慈了幾分,“是不是又長個了看著比前些年高了。”
安桐垂在身側的手指顫了兩下,小心地試探,“家里門框上畫的身高線,還在。我很久沒量過身高。”
安襄懷舒展眉心,沉吟幾秒后,并未接腔,“先回去吧,我就在醫院,暫時不回貝南山。”
“那我明天在來看您。”
“嗯,回去多穿點,香江傍晚風大。”
安桐有些失望,卻也沒急功近利。
她一步三回頭走出病房,見他的臉上沒有表現出任何厭棄的神色,一顆心漸漸安定了下來。
直到房門關上,安襄懷才坐在床尾,左手捂住眼睛,喉結不停的上下滾動。
他如何聽不出來,安桐說家里門框畫的身高線,是希望他能回去再給她畫一次。
只是當初走的有多么瀟灑,如今就變得有多么狼狽。
他自己的女兒,怎么可能不心疼。
尤其是安桐沒有任何抱怨和苛責的神態,對他這個父親一如既往的尊重和敬愛,愈顯得他自私自利,不配為人父。
午后三點,云巔177號。
安桐坐在客廳里,表情安靜,不知在想些什么。
沉穩的腳步聲從廳外傳來,她定睛看去,就見容慎手持電話走了進來。
“還在想你父親的事”
男人在她身邊入座,深邃的目光端詳著她暗紅的眼角,抿著唇無聲嘆氣。
安桐往他跟前挪了挪,雙手緩緩抱住了容慎的胳膊,“你和我爸在飯店里都聊了什么”
容慎挑眉,唇邊有淡淡的薄笑,“想知道”
“想。”安桐忙不迭地點頭,眼神里藏著緊張,“我在病房里和他說話,他好像原諒我了。”
男人抽回手臂,繞過她的頭頂順勢將人勾進懷里,耐性地引導“你沒做錯什么,何來原諒”
“當初是我”
“當初的意外,與你無關。”容慎的口吻算不上強硬,但一字一句都夾雜著令人信服的穩妥,“即便是你父親,他也是這樣認為。”
安桐一怔,束在身上的枷鎖隱有松懈的趨勢。
與此同時,身在圣祭堂的徐伯,突然接到了一通電話。
聽完對方闡述,他渾濁的雙眼噙滿驚詫,“真的是老安確定沒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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