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著自己衣角的手緩緩松開滑落,眉目清雋的青年倚靠在案邊,似乎是睡著了。
裴嬌最后看了他一眼,隨后緩步走入寢殿內的一角。
雖然這么做有些不厚道,但是一想到他曾經對她干過的事比這不道德的多得去了,她又覺得心安了一些。
她將紫檀桌上的貔貅銅像轉了一圈,隱藏的幻術瞬時消散,多出了一條冗長的密道。
裴嬌順著密道走去,在長廊周圍堆積著無數的靈石財寶。
她使用神識搜尋了一圈,終于于其中找到了那枚千年青松石。
接下來,便是去顧景堯身上拿走出入長華宮的令牌,在他清醒前離開便行了。
裴嬌步履匆匆,目光卻不由得停在密道的盡頭。
那里有一間狹小的密室,門上畫著血陣。
血陣乃是極為堅固的防御法陣,設立所需條件極為苛刻復雜,除非修為高過施法者,否則一般只能由施法者的血液才能解開。
裴嬌微微蹙眉,值得他用血陣守護的東西,究竟是什么價值連城的珠寶
畢竟曾經在他的芥子空間內,便是連上等的法器都是用來鑲桌角的,從未有什么寶物是被如此小心翼翼地珍藏起來。
裴嬌抱著試試的態度上前一步,咬破自己的指尖,將血珠滴在門的血陣之上。
經過洗髓,她的體內也流著他的血,故而也能打開此門。
下一刻,密室的門應聲而開。
里頭的琉璃燈一盞盞亮起,在如潮水般的光芒照亮這間密室的時候,裴嬌怔在了原地。
這間密室中央,擺放著一架玄鐵棺材,密室內布滿殘缺損壞的畫像,許多都是被燒毀一角,卻又被小心封存了起來。
雖然這些畫像所用的紙張丹青皆不同,可大大小小的殘卷拼湊起來的
都是她的模樣。
裴嬌注視著那枚量身定制的玄鐵棺材,一股寒意自脊背脊椎攀爬而上。
那日宮女的話不由得再度浮上耳畔
“你怕是不知,起初那段時間,魔君曾有重金懸賞畫師前來畫像,若是能畫出那位心上人的容貌,榮華富貴不在話下”
“不僅如此,我還聽說,這行宮處有一處禁地,擺放著一具玄鐵棺材,魔君仍未放棄尋找那位白月光的尸體,若是找到了,便要用魔域禁術將她復活呢”
裴嬌沉默著關上了密室的門,緊緊握著手中的青松石。
心口處的封魂鎖開始發熱發燙,任誰見到滿屋子自己的畫像都會遍體發寒。
她不想知道為什么顧景堯要做這些,更不想知道他對她所說的愛是真是假
耳邊嗡嗡地響,此時此刻,她只想快速離開這里。
她迅速折返回去,看著小憩的顧景堯,遂俯身去搜尋他身上的令牌。
在觸及堅硬的令牌時,她的手也猛地被握住,猝不及防的,她墜入一個冰冷的懷抱。
裴嬌微微一怔,本闔著眼的青年正垂眸靜靜看著她,她蒼白驚訝的面孔映在他漆黑眼底。
他握緊她的手,啞聲道,“只是陪我呆一會,也這么令你忍受不了么。”
他的目光轉而落向她手中的青松石,唇邊逸出一抹自嘲的笑,“你大費周折為我熬湯上藥,做的一切就是就是為了這塊石頭”
他并不是沒有覺察到湯藥中的問題,只是眷戀于她片刻流露的溫柔,自我欺騙罷了。
只是如今,這個自己編織的謊言,也終究是要散了。
裴嬌默不作聲地垂下眼睫。
他久久凝視著她,攥著她的手,于她手背落下一個溫柔繾綣的吻,抬眸道,“不必如此費神費力,你若想要,和我說一聲便是了。”
“何止這枚石頭,什么我都可以給你。”
他的氣息微弱,呼吸紊亂,一看便是強撐著迷音香的藥效才沒有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