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盯著他兩只握拳的手,斟酌半晌,最后點在了左手上,“這只。”
“不換了”
“對,不換了”
顧景堯張開五指,掌心里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小姑娘臉蛋一跨,跺了跺腳,“不、不算,再給我一次機會,在右手”
顧景堯似乎早就料到她會這般說,從容道,“行,再給你一次機會。”
他伸出右手,卻仍舊是空無一物。
小姑娘臉色變了又變,最后道,“你耍賴你騙人你欺負小孩,你”
在她氣急敗壞之時,便見那年輕公子眉眼含笑,遞過來的手腕骨一轉,竟憑空變出一束花來。
芳香四溢的花湊到小姑娘鼻子前,她頓時傻了眼。
在她愣神接過之時,那捧花瞬時盛放,“咻”得一聲化作一道煙花直升上空,綻放于夜幕之中。
待到煙花消散之際,最后留在她掌心之中的,赫然便是那包散發著荷葉香的青團。
小姑娘震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這這也太厲害了。”
她若是學會這樣的本事,便再也不怕會餓肚子了。
顧景堯道“想學么”
小姑娘拼命點頭。
他伸出手,揚了揚眉示意她,不緊不慢地等著她上鉤。
小姑娘斟酌半晌,最終忍辱負重道“算了算了,拉勾就拉勾吧。”
她上前不太情愿地勾住他的小指,“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她照著回憶里旁人的方式有模有樣地念著童謠,最后又加了一句,“誰變了,誰就是小狗”
顧景堯顯然被她的這幅可愛模樣取悅到了,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腦袋,眉眼間攜著懶散的笑,“乖。”
小姑娘鮮少被夸贊,哪怕是這種稍有些調侃的話語,都讓她有些不好意思。
想了想,便又主動將拇指和他相抵,“看在你愿意教我戲法的份上,我再給你蓋一個章吧,這樣便算多一重保證。”
顧景堯揚唇,“好,我現在便教你。”
他一邊指導著小姑娘,一邊垂眼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看著她笨拙地比劃著手勢,反復地嘗試,一次次失敗卻又不氣餒。
他的眼神像是這冬日里的雪,逐漸融化在炙熱的燈火之中。
如果可以,他想陪著他的小姑娘長大,看著她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姑娘,然后再遵守約定娶她。
從此以后再也沒有饑寒交迫寒冬酷暑,再也不必窮困潦倒四海為家,她將一生一世活在春暖花開里。
可是理智告訴他,他已經耽誤得夠久了,得走了。
既然這枚虛無往生鏡的碎片能夠看見她前世的過往回憶,那便說明她的本體定然被困在了這枚碎片里,難以解脫。
這固然殘忍,因為他知道離開之后她的結局,以至于遲遲無法開口。
說來真是可笑,曾經可以眼都不眨干脆利落地取人性命的他,如今可卻難以對一個小姑娘說出告別的話。
小姑娘向來察言觀色慣了,當即便意識到了什么,抬頭看著他,“哥哥,你是要走了么”
柳絮般的雪落在朱紅的房檐上,他立在房檐下,風華正茂,眉眼昳麗,像是朦朧燈光中的一道剪影。
小姑娘知曉他是默認了,垂眸掩去眸中失落,再度抬頭之時已然是另一幅笑意盈盈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