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嘆了一口氣,“其實”
就在此時,一直在角落里未曾發聲的顧景堯道,“是我。”
眾人驚疑地轉身,看著那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少年,火光映襯在他漆黑的雙眸之中,像是大漠夜色中跳躍的星光。
他面色平靜,周身卻有無形的煞氣流轉,“我便是她的追求者,你要怎么比”
格桑也有一瞬的詫異,他一直以為這同裴嬌一起來的人是她兄長,畢竟二人雖同行,卻未同房,應當不是伴侶。
他目光落在少年清瘦頎長的身姿上,這種尋歡柳巷的矜貴少爺怎么能和他們這種常年摸爬滾打在猛獸堆里的漢子比
格桑道,“我也不欺負你,雪山云豹過于兇猛,已然殘害我們村落無數村民,在我們村落也只有我才敢挑戰它,便不強求你了,以免害你丟了性命。”
“若是你能在酬神會上狩獵到十匹雪山銀狼,我便算你贏,如何”
格桑說完,便看向顧景堯,只等著這養尊處優的少爺反悔。
半晌,只聞少年嗤笑一聲,“不如何。”
格桑早已料到,“那你便算認輸”
顧景堯打斷了他,他抱著劍,倚靠在木柱上,淡淡道,“酬神廟會上,我會帶回雪山云豹的頭顱。”
話鋒一轉,他看過來,語氣疏懶,目光卻似浸了寒星的刀光,“誰若要來搶,我便連同那畜牲和那人,一齊宰了。”
此話一出,全場陷入一片死寂。篝火旁的少女們花容失色,顯然被嚇得不輕。
裴嬌趕忙出來打圓場,“他說笑的,他這人就喜歡開玩笑。別當真,別當真。”
說罷,她扭頭瞪了一眼顧景堯,還用力踩了踩他的靴尖。
顧景堯沉默半晌,便默默離開了。
在場的眾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阿寧和她的這位同伴,簡直就是兩個極端,一個好相處沒包袱,一個冷郁沉默,時不時還語出驚人。
裴嬌安撫好村落里的人,尋了個借口便開溜。
她火速找到顧景堯,踢了踢他的長靴,神情嚴肅,“你跟我來之前,我們怎么約法三章的,你都忘了人家是只是個凡人,你和他較什么勁,還要摻和進酬神會,你若使用靈力,鬧出大動靜來,我們的身份不就暴露了”
月光落在他挺立高聳的眉骨之間門,多出幾分落寞,他垂下眼睫,“可是,我本來也要邀請你的。”
見到那人捷足先登的時候,他便氣得想殺了他。
裴嬌微微一怔,她不由得看向他。
在觸及她目光的一瞬,顧景堯便靠過來,小心翼翼地貼著她的袖擺,濃密的睫毛顫了顫,“嬌嬌,你不要答應他,好不好”
烏黑的眸子水光瀲滟,語氣有些像是在撒嬌,和方才那個冷戾陰郁的模樣判若兩人。
真是人前人后兩個樣。
可是裴嬌這人便是最吃這套,她素來吃軟不吃硬,見他可憐巴巴的樣子,嘴唇囁嚅了兩下,最后泄了氣,“那你也不能口無遮攔,說出那些話,我們還要在這里暫住許久,你將周圍的人都得罪了,他們都不愿意和你待在一起,那怎么辦”
他貼著她的袖擺,貪婪地汲取著她身上的花果香,眼底是近乎迷戀的占有欲,他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處,悶聲道,“我不在乎,只要你肯和我待在一起便行了。”
脖頸被少年的發撓得癢癢的,裴嬌見他越發得寸進尺,立刻甩開他,“我聽聞那雪山云豹可是有三百年道行的猛獸,難對付得緊,眾目睽睽之下,你若用靈力便是暴露我們的身份。”
“若是不用靈力你”能應付的了么
顧景堯倏地蹙起眉,打斷了她,眼底閃過一抹扭曲的嫉恨,便連言語都因吃醋變了味,“你莫不是認為我真的不如那個凡人就算不用靈力,這樣弱小的東西,我也能殺他千萬次。”
裴嬌“”
自從羨淵吃了寧長旭的虧以來,這廝便一直想要證明自己有多厲害。
少年坐直了,脊背筆挺,如松如柏,他極為認真道,“嬌嬌,我定會將那雪山云豹的頭顱帶回來,證明給你看。”
裴嬌無奈地聳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