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的臉上帶著非人的氣息,她嘴角微翹,是那種很輕很淺的笑容,讓時閣主奇怪地聯想到了午夜悄然盛開的探花,肆意綻放著美麗,但看到的人,卻有會含著濃烈的悲哀。
因為知道綻放過后是不可逆轉的凋零。
這股沉重的悲傷讓時閣主袖中的手抖了下,她說不清正猛烈敲打她心臟的究竟是哪一種情緒,只覺得的連呼吸都感到疼。
她苦笑,生平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共情能力竟這般強。
“我叫藜蘆。”
新娘子試著揚起生前溫暖和煦的笑容,卻怎么都做不到。
她妥協了,揚起那張冰冷的臉,輕聲呢喃“我叫藜蘆,死在春天,再也沒有機會等到我的圓滿。”
她退后了兩步,很快頭頂的光芒被紙灰遮蔽,周遭扭曲成一片陰沉的霧。咸濕的海水上涌,變得漆黑污濁。
她一身紅嫁衣,渾身滴著血,靜靜地看著時閣主。
然后開口說“阿音,找不到我了。”
“我的未婚夫找不到我了。”
“我們以前的錯過,還有團聚的機會。如今錯過,卻是生與死的相隔。”
點點滴滴血雨落下,鼻尖除了血腥味再無其他。
時閣主像是想到了什么,本就沉重的心一下子墜到了深海,她手指神經質的抽搐了下,喉嚨干澀“是誰、是誰殺了你”
藜蘆那雙陰郁的透不出半分光亮的眼眸,死氣沉沉,所有的表情都空無一片,像是空蕩蕩卻又吞沒一切的黑洞。
“你知道的。”
“你知道的。”
“你知道的。”
幽冷的聲音一次次重復,帶著越來越深的怨恨和不甘。
“夭夭夭夭夭夭”
“帶她來見我。”
“我要她償命”
時閣主攥緊了拳頭,長生谷詭新娘,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在四圣女剛才域北趕回來時出現。
再加上新娘提起的大荒,那是莽荒森林附近的人對其的稱呼。而據她所知,四圣女前段時間確實去了一趟莽荒森林。
咚。
心像石頭一樣沉在了海底,哪怕有所猜測,此時聽到這意料之中的答案,時閣主在一瞬間都覺得全身血液凝固了,在寒冬臘月中發出刺骨寒冷的破碎聲,足以讓她驚慌失措。
按理說,修士之間生死交戰本就尋常,誰身上還沒幾條命了。在修士中適應的是叢林法則,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新娘子的死,不過是死在修士手中無數人中的一個,毫不起眼,普通至極。
可當她有強大的無法匹敵的力量,殺不死的特性,以及悲慘至極的讓人一聽便覺心痛的故事時,她便成了特例,成了能打破人情緒枷鎖的武器。
藜蘆眼中一片虛無,死氣縈繞著她,那從骨髓蔓延而出的寒冷,是日光也無法驅散的死寂。
“我來收債。”
時閣主心下一跳,不好。
她立刻揚起手,一朵朵蓮花出現在半空中,阻攔著上山的所有路徑。
同時,四周白霧翻涌,紙灰凝滯在半空。一道道身影從白霧中走出,純白的瞳孔,沒有靈魂的傀儡,恍如游魂飄蕩,不知來處,沒有歸處。
藜蘆心神一動,傀儡們越過白霧,飛快朝花臺山飛去,每一個都帶著巨大的破壞力,毫不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