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太子表現實在太令朕失望,你又被太后所傷,朕自覺愧對清揚與文媛,為當初決定懊悔不已,才應了文媛所請,同意你們和離。只是沒想到,峰回路轉,你竟然才是當初在太液池舍命救太子的那個小家伙。也許一切皆是天意。”
云泱沒吭聲,等著圣元帝后話。
果然,圣元帝沉吟片刻,問:“央央,你能理解朕的苦衷,替朕阻止太子么?”
云泱心中早有答案,搖頭。
“對不起,臣做不到。”
圣元帝愣了愣,繼而一笑。
“為什么?你覺得朕做的不對。”
云泱再搖頭。
“不是,臣理解陛下的苦衷。但臣不是陛下,不需要考慮這么多,臣只需要遵從本心即可。于臣而言,殿下高興才是最重要的。”
“臣雖然不懂國家大事,也不懂這些彎彎繞繞,但臣不覺得,把舊賬掩蓋起來,就能真的當那件東西不存在。傷疤終究是傷疤,臣不是神仙,沒有那么大的本事,把殿下心中已經存在的傷疤抹掉。”
“陛下總說希望殿下能顧全大局,成為一個愛國家愛百姓的儲君,可一個人要先有小愛,才能有大愛,殿下對二皇子的死耿耿于懷,寧愿忤逆陛下也要徹查當年真相,不正說明,殿下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么?”
“這些年,殿下其實過得很辛苦,他需要一個全心全意支持他的人站在他身邊。這樣,至少在孤注一擲之前,他還有所牽掛,有所顧忌。于陛下而言,殿下是您的兒子,大皇子同樣是您的兒子,作為一個英明睿智的家長,父親,您不能表現的太偏心,會努力把關心平均分配給每一個兒子,除此外,您還要分一些關愛給自己的嬪妃們。陛下的喪子之痛,喪妻之痛,尚有其他皇子公主和妃子們來填平。但于殿下而言,他只有一個生母,一個同胞兄長,他們與他天人永隔,他每日只能活在思念和自責里,他心里的傷,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愈合,反而會越來越深。所以,在對待二皇子的事情上,他會偏執,會不顧大局。臣理解陛下的苦衷,但更理解殿下的苦衷,并且,更心疼他。”
一旁羅公公聽得暗暗心驚。
覺得這小世子真是大膽,連這種話都敢說。
同時,他也禁不住感到一陣心酸。
圣元帝怔了良久,視線再度落到御案上那副微微泛黃的畫像上。
畫上是一華服女子,身邊偎著一大一小兩個少年,母子三人立在廊下賞雪。
整個畫面鮮活而充滿生機。
圣元帝感覺心臟被狠狠碾了下,抬袖遮住畫像,問:“那你覺得,朕該怎么做?”
云泱道:“今日落水,臣想起了一些小時候的事情,尤其是殿下落水的事,也許,會幫助陛下做決定。”
“你記起來了?”
“對,臣全部記起來了。臣當時偷偷跟著殿下從殿中出來,躲在假山后,看到了推殿下入水的人,右臂上有一個紅色的月牙胎記。”
圣元帝面色微變。
“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臣不會記錯的。聽楊前輩說,當時殿下已經跟著楊前輩習武,能一掌把殿下推下水,那個人,想必也會些功夫。一個會功夫,右臂上有特殊胎記的人,對大內密探而言,應該不難找。或許,那根本不是胎記,而是某種特殊標記。二皇子遇害不久,便有人要迫不及待置殿下于死地,陛下覺得,這兩件事,真的會是巧合么。”
雨仍在淅淅瀝瀝的下。
云泱剛邁出大殿,便被緊緊摟進一個堅實的懷抱里。
云泱有點不適應,有點無措,手抵在元黎腰間,仰頭,定定望著元黎。
元黎緊張的問:“父皇都跟你說什么了?”
“唔,說了很多啊,你想先聽哪一個?”
云泱盡量讓自己表現的淡定自然一點。
元黎擰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