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元帝與太后俱是大驚。
太后指著孫姑姑:“你去瞧瞧,這到底怎么回事!”
孫姑姑哆哆嗦嗦走到床帳前,只望了一眼,便驚恐睜大眼,若不是有深宮多年練出的沉穩壓著,也要當場尖叫出聲。
太后神色數變,又驚又怒的望向跌倒在地的元如茵:“你……你給哀家說說,哀家的重孫兒去了哪里!”
元如茵面色煞白。
蘇文卿慢慢蹲下身,亦以一種震驚、錯愕,以及隱隱有些陌生的眼光望著枕邊相伴多年的妻子。
“如茵,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知情的,對么?”
元如茵撐地的手指劇烈顫抖了下。
“不!”
她猝然抬頭,蒼白的面孔上,滿面淚痕。
“文卿,你相信我,我、我真的不知道怎會這樣,宏兒,宏兒明明剛剛還好端端的躺在那里,怎會突然變成這樣一具……怪物。一定是那妖僧,一定是那妖僧使了妖法。”
清源大師徐徐念了聲佛號。
“長公主,放下屠刀,回頭是岸,普通幻術只是‘點石成精’,用表象惑人,這邪術卻是以人命為獻祭,來滿足自己的私欲,如此罔顧天道人倫,長公主就不怕遭報應么?”
元如茵一震。
繼而更緊的攥住蘇文卿衣袖,哀求道:“文卿,你相信我。”
蘇文卿苦笑。
“如茵,你說謊時便是這樣,左手總愛握成拳。”
元如茵下意識望了眼自己垂在身側的左手,繼而觸電般松開。
“你……”
“你我夫妻二十多年,還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么?”
蘇文卿嘴角苦澀轉為悲哀,痛心閉上眼。“其實這段時間,我早發現你有些不多勁兒,可恨,我日日忙于公務,未能及早察覺。”
元如茵淚如泉涌:“不,文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蘇文卿滿腹苦澀道:“那你告訴我,那嬰孩到底怎么回事?”
元如茵用力咬了下唇,不肯說話。
圣元帝在床帳前立了片刻,問清源大師:“剛剛大師說的‘獻祭’之法,是什么意思?”
“回陛下,這其實是一種用活人精元哺育死人的邪術,為煉蠱術一種,只不過不是以蟲為蠱,而是以人為蠱。具體方法便是將陰蠱種到活嬰體內,將陽蠱種到死嬰體內,陰陽雙蠱一旦產生反應,陰蠱會吸食活嬰精元,反哺給死嬰。等吸食夠了一定的精元,死嬰會‘死而復生’,原本的活嬰則會精元喪盡死掉。而成功‘復活’的死嬰,需要持續不斷的吸食新鮮精元,才能維持生命,一旦斷了食糧,則會遭受兇猛反噬,一夜枯槁都是有可能的。這也是為何床上的嬰孩明明只有三月大,尸體形貌卻像是個已經死去半年的嬰孩的緣故。”
“可大師方才說,這帳中嬰孩,并非皇長孫。”
“沒錯。”
清源大師嘆息,面露悲憫:“若貧僧所料不差,‘皇長孫’出生時,便是死胎一個。眼前這嬰孩,不過是披著皇長孫皮囊、靠吸食新生幼兒精元為生的‘蠱王’而已。新生幼兒對生的渴望往往比成人還要強烈,被人強行吸□□元,他們會產生強烈的怨念,這怨念會與精元一起,進入到死嬰體內,即使死嬰死而復生,也是滿腹怨氣的‘天煞之物’。”
圣元帝皺眉。
元如茵已膝行至太后腳下,哀聲哭泣:“求母后信兒臣這一次,兒臣素來膽小怕事,平日秉性如何,母后是最清楚不過的,兒臣一介弱女子,從哪里學這些邪術?宏兒落得今日下場,怎知不是被奸人所害?單憑一個子虛烏有的巫蠱術,便要給兒臣定罪,兒臣不服。兒臣求母后為兒臣做主,為宏兒做主!”
元如茵重重叩首,步搖落地,額上磕出血色。
蘇文卿終是不忍,過去道:“如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