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叔是夜班保安,現在還沒回家,十有八成出了事。
夏明月覺察出不對,“發生什么事了?”
老趙瞟了眼跟在她身后的賀以舟,嘆了口氣,“你們和我來。”
夏明月跟著過去。
老趙走的方向是大黑的狗窩,成叔蹲在地上背對著他們,情況看起來不太好。
老趙指著里面說:“今早我來的時候就這樣了……”
她繞過成叔,一步步接近。
狗窩前遍布著斑斑血跡,那條常和抱抱玩兒的大黑狗一動不動躺在地上,尸體已經僵硬,耳朵,雙眼,鼻腔,嘴角,全部都是涌出來的血跡。
它的眼睛還睜著,瞳孔中倒映出死前所經歷的痛苦與折磨。
看到尸體的剎那,夏明月感覺全身的力氣跟著抽干。
她怔怔地看著地上那條再也不能呼吸的幼小生命,寒涼將她掠奪,就好像一同死去的還有自己。
夏明月強撐著問:“什么時候沒的?”
趙叔不住嘆息:“12點的時候還好好的,早上老成聽不到它要食,一過來就發現……”
賀以舟走上前,在角落搜尋到一點吃剩的豬肉。
掰開肉,里面還有半顆藥片。
他放下鼻下輕嗅:“異煙肼。”
常見的藥品,對動物來說卻是劇毒。
若喂食量巨大,誤食的貓狗會在短時間內出現抽搐嘔吐,接著吐血休克直至死亡。
賀以舟捏著那小片藥,思緒頓時沉了沉。
從尸體的僵硬程度來看,估計是死在半夜。
“我就是……就是沒忍住打了個盹兒,結果睡醒就……”成叔一遍遍撫摸著大黑的腦袋,一米八多的男人,在此刻哽咽得不成樣子,他愧疚地說,“明月,你把我開了吧,這事是我失職,我沒臉見你……”
夏明月哪有資格怪罪他。
在這些人里面,成叔要比任何人都要傷心,比任何人都要自責。
小黑是被成叔從垃圾桶里救回來的,那時候還連著臍帶,眼睛都沒睜開。
這土狗乖,又親人,自然而然成了工作室的看門狗。
成叔格外偏愛這條小土狗,親自用工作室不要的木板做了狗窩,又刻了狗牌,每次下夜班前都要喂它,等它吃飽才放心回家,一年一年過來,狗也長大了。
夏明月強忍淚水:“您把它埋了吧,埋深點,別讓野狗叼了去。”
她看向角落,那里孤零零放著一根拔河繩。
平日里小黑最喜歡和抱抱玩那個玩具,自從抱抱不來,小黑也沒再碰了。
她走過去,彎腰把那根拔河繩撿了起來。
夏明月一下一下撫摸著繩子上的咬痕,抿了抿唇,握緊那根繩子遞到成叔手邊:“這個……這個也一起埋了吧。”
它不會再見到它的朋友了。
起碼……起碼要留一件東西跟著,才不會離開得如此孤單。
成叔胡亂擦干眼淚,用衣服裹住它的尸體,連同那根玩具一起帶了出去。
夏明月閉了閉眼,不忍多看。
她叫過趙叔,很小聲地說:“小黑的事不要告訴別人,要是有人問起,就說是我讓成叔把狗送回了老家。免得讓他們擔驚受怕……”
投毒不是小事。
更別提小黑是他們看著長大的,與其平添傷心,倒不如就此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