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村偏遠,開車要走五六個小時。
他們選在早上五點出發,這時天剛露出點白尖,太陽也沒到升起的時候。
沈東陽和記者約在某個路口相見,兩人到時,那輛黑色保姆車已在路段停了一段時間。
沈東陽熄火下車,夏明月猶豫幾秒,跟著下去。
保姆車也下來兩人,一高一胖,高的俊秀,她忍不住撩起眼皮掃了一眼。
在她打量桑淮時,桑淮也偷偷觀察著她。
夏明月穿的單一樸素,可是依舊難掩身段和骨子里的艷色。她冷冷淡淡,口罩遮住大半張臉,沒戴鏡子,一雙長眼透著慵冷散漫。
即使早知道她的樣貌,晨星幾人還是被她的氣質驚艷了一把。
隨后惋惜,這么好看的人,偏偏沒什么道德。
“我是沈東陽,律師;這是夏明月。”
“你好,我是何峰,這是桑淮,我們都是負責這次采訪的記者,坐在里面的是攝影。”
沈東陽這才注意到后駕駛位還坐著個人,正直勾勾地盯著夏明月看。
沈東陽瞬間皺眉,不動聲色地擋在夏明月身前,“沒其他問題的話我們就盡早出發吧。”
“等等。”何峰攔住,“事先和你們說一下,我們這次跟拍選的是直播形式。”
聽到這話,沈東陽氣焰上來:“當時你們怎么不說?!”
何峰:“跟拍,當然要實時直播。不過你們放心,正式直播到進村才開始。我們也是為了讓觀眾信任,畢竟這件事鬧得很大。”
說著,目光若有若無地落在明月身上。
沈東陽正要發作,被在旁的夏明月拉住:“東陽哥,算了。”
她兩夜沒睡,聲音疲憊得很。
“直播就直播,我們做我們的就行了。”
沈東陽瞪了對面兩人一眼,硬生生把這口氣咽了回去。
兩人正要回去,里面一直沒說話的攝影突然從車窗里面鉆了出來,語氣又是促狹又是玩味:“你管律師叫哥?”
任誰也能聽出其中之意。
“你……”
“東陽哥。”夏明月用力拽住他袖子,搖頭,“走吧。”
車里面那人還在笑。
沈東陽瞪著他,太陽穴突突地跳。
何峰出面打起了哈哈:“他也就是隨口問一下,沒別的意思,沈律師別生氣哈。”
沈東陽懶得和他們計較,轉身回到車上,一腳油門揚起飛塵,風沙迷了幾人一嘴。
望著揚長而去的車影,攝影笑了:“這當女人就是好,分開.腿叫兩聲哥哥,啥都來了。”
桑淮內心不適,冷著臉說:“你要羨慕,現在就去變性,沒人攔你。”
攝影臉色一變,“桑淮你小子怎么說話呢?有點成績就想騎別人頭上拉屎了?”
眼看兩人要掐起來,何峰一左一右急忙攔住:“行了行了,都少說兩句!大早上的動什么肝火,還錄不錄了?”
攝影師咕噥出幾句臟話,桑淮假裝沒聽見,面無表情上車,這次坐在了副駕駛位。
“他們說的話你別往心里去。有的男人就是這樣,見到好看點的就想騷擾幾句,美名其約開玩笑,其實誰不知道那些小九九。你越在意,他們就越是開心。”
夏明月靠著車窗。
太陽要升起來了,霞火燒紅半邊天。
她合著眼,睫毛鍍上一層金,那是朝霞暈過來的顏色。
“我不在意。”
她在偏見之中長大。
小的時候,大人說她小丫頭片子不頂事;父母死的時候,他們又說她天煞孤星,注定克父克母;再后來出落的漂亮,又說她一張狐媚子臉,天生是勾人的貨色。
那時夏明月想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么,為什么別人都要罵她,都要瞧不起她。
后來才明白,她什么也沒有做錯,她錯在性別,錯在是個女人,更錯在是個漂亮女人。
所以她的一瞥一笑都帶著目的。
窗外猛然飛過一只白蝶。
它迎著朝陽撲翅,肆意而美麗,有著夏明月不曾所見的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