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里糅雜著各色難堪,馮照妝在眾目睽睽下,急中生智,“這就是天大的冤枉了,分明是地上拾起來的,怎么硬說是我家小兒盜取的這不是毀人聲名嘛。”
官眷婦人們恨不得將耳朵折了,可架不住事已至此,不該聽的聽了個萬全,不該丟的臉面業已丟盡。
范寶珠索性趁機讓馮照妝沒臉,一報往日受辱之仇,“二太太,你這話兒也不好亂說,說出來,紗霧豈不是也成了隨口攀誣雖說是地上撿的,可就在澗兒腳跟前撿的,說是打他身上掉下來的,也情有可原。”
官婦們不好多嘴,只拿眼暗里窺馮照妝,見其恨紅了臉,好在溫聲細語里還維持著體面,“姨娘這話也有差,明明是在三個人的腳下,怎么就偏偏是打我們澗兒身上掉下來的”
那奚緞云原是在席上陪坐,一直悶不做聲,猛地聽見這話,忙惴惴地朝花綢瞧一眼。
就這匆匆的一眼間,或是許多形形色色的眼睛里,事情發生了驟變。
奚家丟不起這個人,滿廳官爵貴婦們也不愿得罪這妯娌兩個,更不可能將事情載到奚桓頭上,于是理所當然的,這口黑鍋就化為流言,砸到了花綢頭頂。
不知是誰先起一句,“我看吶,馮夫人別多心,沒準兒是姑娘家瞧著東西好看,收著玩一玩,一會兒就還給小紗霧的。“
誰又湊攏來,“這鎖樣式精巧,男娃娃倒少玩,多是姑娘家喜歡,大約是從前沒見過,一時新奇,拿去瞧瞧,也說得通。”
誰冷眼旁觀,“嗨,聽說是鄉下地方來的,沒見過這些玩意兒,體諒體諒。”
誰添燈拔火,“人說幼時偷針,大時偷金,這倒好,人家小時就偷起金來了,長大了,還不知偷些什么。”
又是誰,捂著嘴,低著聲,用兩片嘴皮子殺人,“偷漢子唄,還能偷什么”
“噓”
突兀的岑寂里,紗霧將一對眼調到款步而來的花綢身上,倏然火拔得三丈高。也不知她什么時候與花綢結的仇,橫豎恨她面若朝霞,眼似日落,恨她霸占了小男孩們的笑臉。
人與人的仇恨大約就是如此無端,沒緣由的,你走過我身邊,我就是恨你。
因此還沒等她靠近,紗霧搶先奔去推她一把,“你個賊偷我的東西”
她不知道她嬌嬌的聲音多么有力量,像一陣兇雷,殛殺了花綢。
花綢稍滯了呼吸,茫然地朝周遭或惡毒、或戲謔的眼掃一遍,最終落在莊萃裊手上,那只黃澄澄的金兔鎖安躺在她掌心,紅寶石嵌的兔兒眼正對著花綢,閃著怨毒的紅光。
作者有話要說人倒霉起來就是這么倒霉,花綢無語望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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