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暗與榻上秾夭冶態的椿娘遞眼色呢,卻聽蓮心怒罵,“你是沒長眼還是怎么的端個藥也端不好,要你那爪子做什么用”
案前立著個丫頭,懷里赍抱著一方托盤,乜抬著眼,“我又不是成心的,姑娘犯得著這樣大的火氣嘛藥灑了,再煎一碗來就是,何苦來”
蓮心怒而生恨,下榻來抬手要打,被椿娘眼疾手快地攔了下來,“重煎一碗來就是,犯不著生氣,姑娘吃藥要緊。”
兩丫頭對峙半晌,到底是蓮心喘平了胸口,又坐了回去。花綢悶觀一陣,仍舊打簾子踅入臥房里。
房中一束光照著粉塵,落在窗側一只肥腰粗口的官窯冰紋瓶上,里頭插著高低錯落的兩束桃花,半開未開之際,已有凋敝之態。
韞倩在床上泄出縷輕巧的笑音,略顯中氣不足,“叫你瞧笑話兒了。”
花綢款裙過去,仍舊坐回圓杌凳上,細觀韞倩面色,白里透著股子淡淡的病氣,聽她講完話,又咳嗽了兩聲,咳得花綢心緊,“那個也是你房里的丫頭瞧著面生,怎么如此囂張”
帳里光影斑駁,韞倩將手肘撐一撐,髻亸釵斜地往床頭靠起來,“我們太太才撥來我房里的。”
“這倒奇了,她還想著給你撥丫頭”
韞倩將清瘦的下巴略微歪一歪,一雙譏諷的眼睇來,“正月里,她給我定了一門親,明年春天完婚。她怕到時候我身邊沒兩個人陪送,丟范家的臉面,因此撥了兩個丫頭來。平日也使喚不動她們,白在這屋里混飯吃罷了。”
“你定親了”花綢眉黛輕提,半傾著身子,一臉驚駭,“定的誰家,我怎么沒聽見說”
“定的順天府通判衛大人家的二公子衛嘉,你們府上二老爺同是順天府通判,你沒聽見他們講”
花綢搖頭,鬢邊西府海棠在光影下晃著嫣然之光,“倒不曾聽見,你也不是不知道,除了大表哥與桓兒,我們與那府里的人,能避則避了,免得遭多少難聽話出來。”
“你們家二老爺時常不歸家,難不成也有閑話說”
“他倒沒什么話,平日也見不著他。大表哥在戶部忙,他自在秦樓楚館里忙,只是每常歸家,少不得與二太太吵幾句,我們又何苦湊上去瞧著二太太丟臉面”
一絲苦笑虛浮在花綢玉面冰骨的面龐,滿副梅花綴雪之姿,也只肯在韞倩跟前露出些瑣碎的煩難,絲絲縷縷,盤根錯節。
作者有話要說奚桓長大了隨之膨脹的還有狼子野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