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也是從那一天起,那些投告無門的委屈冤枉,在她腹內釀成經年的一股哀怨,即便捂在心里,也會從不經意地從眼里跑出來。
她遠遠地瞧一眼范寶珠,恰好范寶珠也調目過來瞧她。這回花綢沒避,只是一如她當年那樣,也和軟周到地反對她笑一笑。
沒些時日,這樁秘聞便由這家傳到那家,引來滿京貴婦們相啐相笑。那些笑聲,分明隔得十萬八千里遠,可范寶珠夜里一閉眼,總能聽見,嘻嘻哈哈棉里藏針的嗤笑里,恍過了花綢那雙像在井水里浸過的眼。
彼時她正在鏡前解卸釵環,窗外秋涼黃昏惡,窗臺外頭養了一缸子睡蓮,圓圓的碧葉底下游過幾尾或金或紅的鯉魚,月琴躬著腰,正在外頭撒魚食。
魚唇唼喋得幾如月琴的嘴,“聽這風聲,咱們二姑娘只怕是不中用了,除了將她轉定給衛家,也沒別的法子。只是這事情,我想來有些蹊蹺,別是這衛家在里頭使的壞吧?他們家原就想定二姑娘,不過那邊大太太不答應,才定了大姑娘去的。”
范寶珠鏡中的眼幽深地轉一轉,摘下一只粉碧璽墜珥,“衛家也有可能,更大有可能是咱們家二太太,若不是她煽風點火,這事情只怕還鬧不出去。也有可能,是……”
停頓思索的功夫,眼瞧奚甯老遠地從對廊穿到院中來,還穿著大紅補服未換,胸前是三藍彩繡孔雀,正立地展翅,翩然若風。只是見其大步凜然之勢,范寶珠料想他來也沒句好話兒。
果不其然,奚甯甫入臥房,便橫眉冷對,“我不在家這幾日,在衙門里都聽見了一樁大新聞,還是出在我府上,可有這回事兒?”
范寶珠對鏡斜窺一眼她的影,仍慢條斯理地摘著另一只墜珥,“你不回來便罷了,一回來就只會拿人問罪。我曉得你講的什么事兒,可那日澗兒生辰,滿府里亂糟糟都是人,我有兩只眼,也照看不到那么多去處。”
“你的親侄女兒,在我的家門里做下這樁事,你說與你無干,就是我信,外頭人能信?”
兩側落地罩上掛著藕荷色綃帳,奚甯面冷心硬地撩一下頂上半兜著的幔帳,踅前兩步,正欲吐出什么恩斷義絕的話,就聽見外頭一陣響動。
扭頭一瞧,是馮照妝搖著腰進來。迎頭撞見他,她立時眉開眼笑,“喲,大哥哥在家呢,正好有樁事兒,還說這里講完了,要使個人到衙門里報大哥哥呢。”
奚甯摘下烏紗帽,擰著眉朝簾外頭瞥一眼,見四五個小廝押著一個人候在外頭,他踅步出去,落在榻上,“什么事兒?”
范寶珠亦跟著出來,瞧見這一陣仗,心里只是疑惑,何曾想到有一張天羅地網正朝她迎頭罩來。
作者有話要說:夾子原因,9號的更新在當天晚上23:00點。隔一個小時0:5分更新10號的文,以后固定更新都是0:5分,每章6000字以上。
感謝各位小可愛的支持!過兩天開抽獎,感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