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你父親甚少在家宴客,你還要推他?”
“我要向父親引薦個人,就是救了連翹一家的那個周乾,這才設宴,一來答謝他到都察院舉劾之事,二來趁此機,好讓父親見見他。”
提起這樁事,花綢欣慰地笑了,“你父親這回升任內閣次輔,還有你的功勞,你是好的,只要科考出來,在朝中你父親才不算孤獨,也對的起滿門祖宗。”
“你放心,”趁屋里沒人,奚桓抓起她的手撫在自己臉上,“就是不為功名不為父親,單為你,我也會登甲。”
花綢沉沉眼皮,溫柔抽回手,“別為我,為你自己才是正經。”
奚桓知道他這話分量太重,重得她有些承擔不起。于是他垂下胳膊笑笑,有絲微不可查的失落,“好,是為我自己,我利欲熏心,我權迷心竅,不為白衣公卿我誓不罷休!”
荷風入殿,吹露花綢一絲愧色,她主動去拉握他擱在炕幾上的手,把自己軟軟的拳頭塞進他的掌心,“你入場的東西我都讓采薇打點好了,你回去再查檢查檢,看看可有什么缺的,若缺,趕緊告訴我,沒幾日了,可耽誤不起。”
“您是一等一的周到,能有什么缺的?”奚桓摩挲著她的手背,有些不以為意。在她柔軟的指節,須臾間,他那種無力的怨便消褪了大半,一抬眼,又是滿當當亮錚錚的愛戀。
花綢知道,他已經自己解慰了自己,原諒了她。她朝窗外哨探一眼,椿娘早不知哪里逛去了,院中無人。可她仍像做賊似的,淺提裙邊,墊著腳走到榻這一邊,偎倒在他懷里,往他胸膛搡一下,“噯,你跟連翹,好不好啊?”
“什么好不好?”奚桓順理成章地環住她的腰,垂眸眨眨迷惘的眼。
她不能與他談未來,也沒有彼此未知的過去可以講,唯一能說的,就是這沒廉恥的話,“連翹家里若是真能平反,她少不得還要贖身回家做她的小姐的,不管你們有沒有首尾,外頭都只當你們有了實在,她往后可沒法子嫁人,只能嫁了你。”
“姑媽說的是什么實在?”
窗外靜悄悄,太陽滿樓臺,燦爛喧囂里,蟬兒唱罷了。花綢聽見自己的心跳,放浪地拍在他的胸懷。她忽然生出個不要臉的想法,想把自己給了他,為了賠償她沒法給他的未來。
于是,她往上蹭蹭,將下巴蹲在他的心口,無師自通地,把自己的曲線扭得極為曼妙,“就是那什么嘛。”
奚桓的心尖顫了顫,顫栗在身體里細細地蔓延開,他下睨她,她像條蛇一樣攀在他身上,令他四肢有些發軟,倒在枕上,“姑媽跟我猜啞謎呢?什么叫‘那什么’?說得稀里糊涂的,我可不懂。”
花綢把燒紅的臉埋了半張在他胸膛里,露著一只眼沖他眨一眨。她實在再講不出什么更傷風敗俗的來,“你知道的,你已經長大了。”
“知道和懂,不是一回事兒。”奚桓兜著她的腰輕輕摩挲,隔著薄薄的短褙子,仍覺妨礙。
他想把手毫無阻隔地貼在她的皮膚,感受他那些綺夢里不太真切的感受,可他忍著,忍出一口欲達難達的嘆息,“沒有,我和她清清白白,什么也沒做。她往后若能回家,只要心氣兒別太高,嫁不了達官顯貴,嫁個平頭百姓也一樣的,照樣能做嫡妻。”